第58章 一一在我身边就好了
“别说跟齐芮愠的总代言签约不是我想或者不想就可以决定的。”林炽一双眸如鹰一般锐利盯着楚益年，字正腔圆，“就算是我能决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不会顾全大局的人吗？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楚益年抿唇，他想反驳的，遇到别人，林炽向来都有自己的原则，自然不会因为私人原因不顾全大局，可是这个人是周槿懿。
在林炽还不知道hibiscus就是周槿懿的时候他就做了一系列的反常的行为了，更别说如果知道她就是周槿懿，是他一直寻找多年的一一。
他承认他有私心，他不希望齐芮愠到手的年度总代言就这么拱手了，但换个角度想，如果林炽冲动之下换了代言人，对林氏珠宝的负面影响也会非常深远。
林炽见他沉默，心里的气更甚了，没忍住直接伸腿踹他一脚，“你还真沉默了？”
楚益年无奈，现在是什么都没发生，林炽也是没犹豫就签下了合同，占理的当然是他了。楚益年只好顺着他，“是是是，我小人之心了。”
林炽瞪了他一眼，“敷衍。”
楚益年哭笑不得，只是他没想到，最后林炽的兴师问罪能如此简单轻易，他心下一松，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谢他的知遇之恩，和兄弟之情。
只是心里的念怀还未结束，林炽极其认真的话语再度传在耳中，“楚益年，下不为例。”
“如果还有下次，你该换公司了。”
去给齐芮愠当经纪人。
楚益年心里一顿，林炽讲得隐晦，他却听得清楚，他心里的那点私心，到底没能躲过林炽的眼。
“小芮很好。”林炽望向他，“但你真的了解吗？”
林炽这些年，不管是私下还是明面上都刻意地跟齐芮愠保持着社交距离，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在之前，他心下觉得，齐芮愠到底还是一一的妹妹。
他也以妹妹之礼，真心待她。
可齐家不一样。
尤其是楚益年这样子的身份，林炽蹙眉，并不是他对楚益年有什么低看的想法，而是沈姝这个人，楚益年鲜少接触，不见得知晓。
更何况，如今又知道齐帆是个什么货色。
楚益年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饶是是他的经纪人，jy里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但这些又怎么入得了齐帆跟沈姝的眼呢？
如果楚益年真的对齐芮愠有别的想法，这条路有多难走，他作为兄弟，不能不提醒。
楚益年没说话。
齐芮愠很好。但她心不在别人身上。
楚益年深谙这点，也从未有过更深入的想法。
“放心吧，不会有下次了。”
有些人，最可怕的是，理智得让人寒颤。
林炽没再多说什么，让楚益年把签约的事情结个尾，就放了他一个长假。离过年并不远了，他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楚益年没拒绝，应下之后离开了瑰锦苑。
可当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林炽却又待不住了。
在家里烦躁地踱步了几个来回之后，最后还是抄起车钥匙出门了。
寒冬夜凉。
林炽又来到了周槿懿在的这个小区。他那天只是无心，却巧合碰上，心下也曾意外，以周槿懿的情况，没道理会住在这个老破小。
现在——
隔着车窗看着竖立在寒冬夜中略显萧瑟的木槿树，他突然有些懂了。
“阿炽哥哥，你为什么叫阿炽啊？”
“就一个名字而已，哪有什么为什么？”少年的音仍显稚嫩，却也有着少年特有的明朗，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跟敷衍，彼时的他可觉得这个不到六岁的小姑娘这般吵闹。
“一一知道一一为什么叫槿懿。”女孩歪着脑袋，夏日炎热，两个小孩窝在林炽的卧房里，少年挺着脊背在认真学画，小姑娘则是乖巧坐在他床上，空中晃悠的是她一双细瘦的小腿。
“妈妈喜欢木槿树，所以叫槿，她还希望一一要做个品格顶好顶好的人，所以叫懿。”说着说着，孩童稚嫩的脸就忍不住就皱了起来，“名字好听，就是笔画太多了。”
对一个五岁大的小娃娃来说，写名字，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些繁复的笔画。
偏偏周槿懿几个字，极难。
她歪歪扭扭写完一次自己的名字，林炽已经可以做完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了。
闻言林炽也忍不住笑了，“你不是给自己改名叫一一了吗，周一一？”
再也没有比“一一”笔画再少的名字了吧？
小姑娘听了不乐意了，“不是改名，是小名！小名！妈妈取的名字，怎么可以改呢？”
“知道了，妈宝一。”
“哼！”小姑娘朝他用力地哼了一声，扭头过去，再也不看他的背影了。
那个时候，周一一可还是个别扭的小姑娘，动不动就装生气爱撒娇，过后还特喜欢告状。偏生李琼怡还偏爱她，每次林炽可都吃了不少的哑巴亏，这不眼瞅着这姑娘又开始上纲上线了，忙放下手里的画笔，转身过来——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叫林炽吗？”
“为什么？”
容易生气的姑娘也容易哄，提溜这一双水灵清丽的大眼，好奇地转回了头，满是期待。
林炽想了想，“可能是因为缺火吧？”
五岁的姑娘不理解缺火是什么意思，疑问，“那怎么办？一一给阿炽哥哥点个火？”
林炽被她傻乎乎的劲笑出了眼泪，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揉了揉小一一的脑袋，“不用啊，一一在我身边就好了。”
“为什么？”
“因为木生火啊。”
“那一一是木吗？”
“嗯，你看，槿是不是就是木？”
“对哦。”小女孩眉开眼笑，“那一一要一直在阿炽哥哥身边。”
但很快又垮了脸——
林炽头疼，这孩子怎么变脸这么快的，“怎么了这是？”
“妈妈说，等一一能上学了，就要离开了。”
那一年，周知带着周槿懿见了周行，除了让周行见见外甥女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让周行帮她落实一下周槿懿的户口问题。也是为了处理这个问题，周知带着周槿懿暂住李琼怡家里。
“阿炽哥哥，我跟妈妈要是离开了，很久很久不见面的话，你还会认得我吗？”
“当然会了。”
“长大了样子会变的。”
“放心，一一眼睛真好看，我肯定能认出你来。”
林炽看着这个突然伤感的女孩，又忍不住笑了，“我可是听我妈说了，等九月份了，让我带你一起上学的。”
“真的吗？”
小孩子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明亮。
林炽点头，“真的，我不骗人。”
“骗人阿炽哥哥就是小狗。”
林炽在车内回忆着这些过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一一，曾是多么快乐纯真。
可再眨眼，就又换成了如今周槿懿冷冽的双眸，清冷的面容。
想起了楚益年查到的那些，林炽心里就忍不住抽疼。
他抬眸望着这片小区，明明暗暗，这个时候亮灯的地方不多了，他不知道周槿懿住的是哪一栋哪一间，最悲凉的是，他完全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除了在这里待着，林炽也不知道还能在哪里蹲守到她。
他不知道的是，从他那里离开之后，周槿懿任何地方都没去，只来了墓园。
冬天日短，墓地径偏，等周槿懿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这个矗立着无数个墓碑的肃凉之地，周槿懿像只幽灵般穿梭其中，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周知的墓碑前。
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说。
人家都说，晚上来墓地不好。可这么些年来，周槿懿几乎都只有晚上来过，早就不害怕这种氛围了。
只是因为是晚上，所以这些年来，她还不曾带胡辰月来过，就这样子一个人，靠着周知的墓碑，坐到天微微泛白，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