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楚衡到来
饭桌上，楚衡坐主位，江云舒挨着李时序和李勋皓坐，一顿饭的气氛颇为奇怪。
楚衡真的是为了王老才来的侯府吗，江云舒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前些日子，皇上暗示他不可对侯府下手，他却发落责罚了陈思琪，虽然与侯府无关，但侯府的名声多少被连累了，现在却主动屈尊来到侯府。
江云舒觉得奇怪，但不敢说什么，他们本就是两条不同的人生轨道，这一世应当是不会再相交的。
只要他不妨碍到自己，那他想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师傅此次回京应当不走了吧。”
楚衡提起酒杯，敬了王老一杯。
王老自三年前蜀中以后，就再也没有收过徒，今回到京城，许多人冲着他的名声都想让他收了自家的孩子。
“不走了，落叶归根，落叶归根，也是该归了。”
江云舒莞尔一笑：“师傅还年轻，就是再游历上几年都不成问题。”
闻言，李勋皓瞪了她一眼，王老好不容易回京，她怎的还劝他再去游历呢！
江云舒感到莫名其妙，李勋皓的心未免也太脆弱了，难不成就因着她一句话，王老就不回京了！
她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的吃起了饭，这一切都被对面都王老看在眼里。
他的眼神一沉，继续与楚衡推杯换盏起来。
“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好在还有你们这几个学生，肯在我跟前尽尽孝了。”
江云舒垂眸，她知道师父在年轻的时候曾有过一个心爱的女子，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没有走到一起。
那女子被父母嫁入高门，王老彼时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穷酸秀才，难以与高门贵族对抗。
后来过了几年，据说那女子婚后生活过得十分不好，没几年便抑郁成疾逝世了。
这件事，一直是师父心里的一根刺。
江云舒默然良久：“师父桃李满天下，为世人所敬仰。”
王老长叹一声：“是啊，三十年过去了，三个十年啊，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王老的下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有些心酸的说不下去了。
侯夫人见状，连忙推了推李时序，示意他接下王老的诗。
李时序抬头懵懵地看了侯夫人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鸡腿，眨巴眨巴着眼睛，来了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
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都凝固了起来，唯有李时序还不明所以的继续啃着鸡腿。
李勋皓满脸的黑线，瞪了李时序一眼，低喝一声：“闭嘴。”
沉默的空气中充满着尴尬的味道，令人窒息，时间似乎停滞了，让人难以忍受。
只有楚衡哈哈大笑了起来：“世子，你这儿子还真是幽默啊。”
在王老感怀伤感的时候，他居然能说出五年生死一茫茫这样的话，可不就是……幽默吗。
他口里的揶揄之意都要溢出来了，李勋皓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王老也面露不虞，他放下筷子：“序哥是聪明，只是聪明劲也要用到正途之上，十年生死两茫茫，是苏轼为悼念原配妻子而创作的一首悼亡词，表现了绵绵不尽的哀伤和思念，此词情意缠绵，字字血泪。”
“实在不应当拿来取笑玩闹。”
老夫人的脸色也是很难看，她没想到李时序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话，得罪了王老。
“王老说的是，序哥，同王老道歉！”
李时序闻言，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和王老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他看来，是祖母让他在王老面前接话，他“幽默”的一接，却遭到众人的斥责，就连一贯特爱自己的祖母也这样，李时序的心里便有些委屈。
王老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如同一支未经雕琢的玉，需要好好雕琢，方能成大器。”
王老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可侯夫人的耳里只听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几个字，便以为王老在说李时序年纪还小，不知者无畏。
她扬起了一个笑脸，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王老说的是，序哥还小，王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夫人的眼前一黑，简直要被她给蠢死了，这叫什么话啊！王老本来就没有和李时序计较了，她为何还要多这一句嘴！
王老笑而不语，放下酒杯，楚衡也停下来：“师父，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望您。”
王老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你身上的担子重，好好照顾自己，德行贤备，知行合一。”
楚衡勾唇，邪魅的眼睛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他的余光瞥到身后的江云舒，唇角的弧度不自觉的越来越大。
“恭送二皇子。”
直到楚衡回府，整个侯府的气氛才从压抑转为轻松，江云舒正打算回邀云院，却被老夫人叫住了，让她前往寿安堂一趟。
江云舒的眉头微蹙，跟着老夫人去了寿安堂，谁知道还没坐下，李勋皓便率先向她发难。
“不是让你教导序哥，为何今日序哥会如此不敬！”
江云舒简直是一头问号，李勋皓不抛出这个问题还好，一抛出来，江云舒便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了。
“世子莫非是随便找个什么帽子都要扣我身上，我是好好教导了，也要他肯认真去学，他在我邀云院这么多日，世子是看见他是什么学习态度的，要我说，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世子不若多纳几个妾，让侯府多生几个聪明的！”
江云舒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说话极为不客气，让李勋皓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她居然说他与琪儿的孩子是烂泥扶不上墙！
“江云舒！你就是这么和你的夫君说话的！”
李勋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喘着粗气指向江云舒。
江云舒毫不示弱的平视着他：“世子每每到了没有道理，论不过我，辩不过事时，都拿出这样一句话来压我，难道世子出去外头也是这样耍脾气，难道人人都会这样让着你吗？”
“够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大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