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难以理解的现状
“那……老大哥，你觉得……最后能有多少人会留下来呢？”陈峰心里没底的问文森。
文森看他的眼神有点怒其不争。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问题取决于你吗？”
“什么？取决于我？”
“人们会留在一个地方，不光是因为这个地方能让他们不饿肚子，当然，你现在的确能让人们避免过着风餐露宿的原始生活，但是你得思考一下你能拿什么让人们愿意留在这里？”
文森这么一说，陈峰突然回想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留在天海市了，除去因为没脸回老家这个主要原因，更是因为老家的工资水平和天海市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他在这里也只是做一些搞装修，送外卖之类的苦力活，但就是这些工作每天挣得零头都比在老家的多。
所以是为了挣钱？
不，应该换个说法，是为了能获得更好的生活。
可是自己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吗？这个问题也太大了吧，不对，为什么从一开始想着要让灾民活下去，突然就变成了怎么让人们留在这里，而且还要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这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想得也太远太宽了，说到底，这些人是去是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随着思考，陈峰的表情也迅速变化着，这让文森看着抓心挠腮的难受。
“行了行了，实在想不到就别想了，对于那些没有能力离开，无处可去的人，可以给他们生活在地堡的资格，并且免费提供他们生活所需的物资，但他们必须工作。”
“工作？”陈峰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一时有点宕机。
“他们必须每天在外收集各种东西拿回来给你分解成能量。”
“什么？”陈峰大吃一惊，文森的想法……怎么说来着，也太资本家了吧？
“你看，除了建筑之外，这片区域里还残留着大量倒塌的路灯和广告牌，还有所有的汽车，很多都被水淹了，已经没什么用了，而且还有大量的车在地库里，现在都还在水里泡着呢，我们需要让这些灾民之中还有力气的人，去想办法把这些车弄过来，给你补充能量，这样你才能更快建造更多的地堡，不是么，而且他们也需要用工作和努力来换取活下去的资源……”
“等！等一下！你先别说了！”陈峰用力挥手让文森停下来。
“我说老大哥，你的想法也太可怕了，你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尸体都没挖出来呢，你现在告诉这些人他们要去给我把废旧车辆拉回来才能换取食物水源和药品，你告诉他们现在开始要用劳动换取活下来的资格，你疯了吗？”
“他们是受灾者，是难民，是需要所有人帮助的弱者，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自己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还失去了亲人，你是怎么想的，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刻跟他们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文森一把抓住陈峰的肩膀：“嘿，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受伤，不需要时间来愈合，他们就坐在那里，闲聊，抽烟，等着一批又一批的物资送到他们手上，我们把他们当成弱势群体，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是需要不断被无条件施舍给予他们所需要的所想要的一切的受灾者。”
“可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吗，他们没有受伤也没有饥寒交迫，依我看他们吃得饱着呢，他们只是在这里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是的，他们失去了很多，有些甚至失去了家人朋友，难道他们在这里痛哭流涕，哀悼悲伤就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了吗？”
陈峰难以置信的看着文森，感觉这个人是那么陌生：“我的天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毫无人性的话，你是什么机器人吗，你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还是说你毫无共情能力？”
文森看了会陈峰愚蠢天真的脸，想来觉得也是，让他一个普通人这么快就接受这种绝对实用性至上的思想是不太可能的。
“你现在没有办法理解，没关系，我也不强求你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一个方法，一个识别谁该留下来生活在地堡里，谁又该早点滚蛋的方法，如果你选择重建这里，你就必须要让那些有用能用的人留下，而让那些没用的人离开，否则这个地方永远无法真正重建起来。”
这话听得陈峰都开始迷茫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时候说要重建这里了，地堡只是让他们暂时安身的地方而已，临时用的，你说得好像它真的要用来躲避赫战争似的，而且这一切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要重建，那也是市政的事情，你说得好像我要统治这里一样，哎呀真的是，莫名其妙的！”
说罢，陈峰走出电梯，一直走到半球形建筑之外。
文森的话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根本没想那么多，而且也不觉得这些跟自己对这片区域甚至是这座城市有这么重的责任，他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惨死在天灾面前，而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拯救他们却什么也不做。
可是这种事情好像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似的，做完这件事还有下一件事要做，所有事所有人都觉得他简直太好用了，所以必须要做更多的事才符合他的身份一样。
根本没有人问问他愿不愿意去做这些事，说到底，他从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踏进这浑水里来的啊，自己都想不起来，莫名其妙就开始成什么重要人物，什么事都要依赖他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架直升机慢慢飞过头顶，过了片刻又迂回过来。
眼看直升机要降落在自己面前，陈峰赶忙戴上头盔，而文森也缓步从半球里走出来。
“嘿！你！站那别动！”直升机上一个穿戴全副武装，还装备了手枪的保镖用喊话器大喊道。
陈峰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直升机上又印着新界集团的标志和字样，他直接腾空而起，飞到喊话那人面前，一把将钢铁手指扣进舱门上。
接着抬起另一只胳膊，任由螺旋桨打在自己的手臂上，断裂开来，其中一块碎片正巧朝不远处的文森飞去。
文森见状赶忙又躲进半球里，那碎片撞在半球上也只留下个浅浅的痕迹。
直升飞机警报大响，隐约还能听到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保镖迅速拔枪朝陈峰头部连开数枪，清空弹夹。
但是陈峰的金属脑袋连动都没有多动一下，再加上之前伸手打断螺旋桨，这纳米战甲的坚硬程度真的是超乎想象。
陈峰抓住直升机随着自己一起缓缓降落到地上，然后抓住朝自己开枪的保镖一把撤出来向后丢去，正好丢到再次从半球出来的文森面前。
文森立刻拔出配枪，先是一脚把保镖手里的枪踢开，接着单腿压住他的脖子，开始搜身。
又找出来两个弹夹丢掉后，文森松开了点膝盖：“你们为什么会有武器？”
保镖也是头铁，都被人压住脖子了还很嚣张：“你们特么的是什么人？竟敢拦新界集团的直升机！你个沙皮知道直升机上坐的是谁吗？”
砰！
文森直接对着保镖耳朵边就是一枪。
“啊！！！”保镖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耳朵里也流出血来。
驾驶飞机的跳下来，刚想拔枪瞄准文森，被陈峰一脚踹出去十几米远，身上的骨头难说有几根完整的。
再往机舱里一看，苏家大小姐苏嫣已经跳下来准备落荒而逃了。
陈峰转手将直升机分解了，现场突然间一片安静，只有苏嫣的高跟鞋在碎裂的石砖上奔跑的咔咔声，然后鞋跟好巧不巧的踩进缝隙里。
“啊！”一声尖叫，苏嫣直接扑倒在地，然后赶忙转过身来捂住自己白如蹄花的脚。
陈峰见状实在是有些好笑，他估计苏嫣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所以就不收头盔了。
他缓步走向苏嫣。
“在我的头上飞，还对我这么不客气，竟然还敢拿枪打我，你们苏家这是趁着天海市乱作一团，准备自立武装了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动手？”
“呵呵呵……”陈峰冷笑道：“我就是知道你是谁，才气不打一处来的！你哥苏哲呢？叫他提头来见我！”
“苏哲？”苏嫣一听到自己老哥得名字，反而突然冷静下来了：“好，既然你跟那个沙皮有仇，那这事我也不追究了，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也是经过余客同意的，你就算因为苏哲迁怒于我，也不至于要跟余客过不去吧？”
“余哥？”听到余客的名字，陈峰也没那么大火气了，赶忙走过来蹲下身子，一把抓住苏嫣的玉足。
“你……你要干什么？”苏嫣羞恼。
陈峰没有回答她，而是立刻扭正关节，接着用细胞机器人活血化瘀。
“他怎么样了？在忙什么呢？为什么还不过来？”
苏嫣也从脚踝灼热的感觉意识到这个神秘人是在治疗自己的扭伤，语气也缓和下来。
“他应该算是还好吧，在调度中心的基地指挥转移各级各部门重要人员的工作呢，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里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哈？这里还有那么多受灾的群众都需要帮助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来，他又不是救灾人员，再说了，我来的路上看到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蓝湾区的人都在有序的向外转移呢，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那些救灾物资是有多少拿多少，也没见几个人受伤的，有些还抢几件衣服打起来了呢，这一切，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这样吗……”陈峰有些沉默不语，一时间他有点恍惚，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做的很好，还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或者自己做的好过了？
总之现在的情况跟想象中的惨烈完全不一样，明明是灭世级别的灾难……
问题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