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近前听命
冥落抱着小棣棠回到了幽落川。九重天上一片狼藉暂且不提，纪岩仙君神魂消散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天魔两界刚刚进入的休战状态，又要被打破了。
冥落才不在意这些。要论打仗，他早已打习惯了。若是任由小棣棠在天界被折磨凌辱，那他这个做魔君的才是真正的颜面扫地。更何况小棣棠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她不承认，但是他总归还是记得的。
魔界之人并不认识小棣棠。只瞧见魔君像小时候捧着一株小花回来那样，抱着一个娇弱的女子进了曜华宫，众人都有些惊讶。没过多久，祝爻领着医官，带着一队侍女也进了曜华宫。平日曜华宫并不让这么多人进出，今日之情形确实罕见。
魔界医官替小棣棠看过了伤势，好在施救及时，如果再挨几鞭，怕是药石无医。医官和侍女们替小棣棠处理好伤口，向冥落行礼禀报后便退出殿去，只有冥落一人在床榻前端详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庞。
“真是废物。一点小事都应付不了，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冥落嘴上对小棣棠毫不客气，心里却泛起几分怜惜。他不自觉抬起手，正想整理小棣棠额前的几缕散乱的发丝，却见眼前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魔君救了我？这里是……”小棣棠在大殿之上快要晕厥之际恍惚间看见冥落的脸，但这就像做梦，她不敢相信。
“幽落川，曜华宫。”冥落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回响在耳边。小棣棠连忙起身，想对冥落行礼道谢。
“你身上有伤，免了。”冥落看着眼前挣扎起身正欲下拜的小棣棠，淡淡开口道。
小棣棠一愣，见冥落神情严肃不像在客套，便也不敢妄动。这位魔君阴晴不定，而且自己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一举一动还是要合他的心意才行。
冥落感觉小棣棠已经没什么大碍，便开始和她算起账来。怎么着也是他的门下，以后不能再过得这么窝囊。
“本座在天界时就发现，即便旁人欺负你，你也不还手，甚至都不争执。刚才在大殿上倒能说几句话，算是有些进步，但还远远不够。”
小棣棠双颊绯红，既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说能让魔君满意，便只能如实相告。“我……不会争吵，甚至害怕冲突，每次遇上麻烦，也总是想着忍一忍或是躲避过去。昨日事关通敌之罪，干系重大，所以壮着胆子要辩驳一番。”
“通敌之罪？如今倒是坐实了。”冥落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却辨不出喜怒。
“还不是你……”小棣棠脱口而出，却自知失言赶紧打住。如果没有魔君好心救她，她早就被纪岩仙君折磨地不知生死了，自己怎么还能怪他呢？
“你说什么？大点声。”冥落却不肯放过，如深潭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小棣棠。
“我说，多谢魔君大人搭救之恩。”小棣棠一边给自己打着圆场，一边理亏地垂下头。
冥落也不与她计较，正色道，“你的性格太过温吞，不是好事。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正言厉色也是其中一种。”
小棣棠又怎么能理解呢？她身边并没有身居高位的长辈引导，面对莫名而来的刁难和恶意，只是靠着最朴素的价值观去处理应对。能避则避，太过分的便争执几句，结果还总是吵不赢别人。弱者的愤怒总是无用，平白让人看笑话。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利用手段保护自己。
“你既知本座隐疾，日后就在我宫里听命，本座慢慢教你。”冥落扬起小棣棠的脸，修长的手指抵着她的下颚，刹那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小棣棠的心仿佛被冥落幽深的目光击中，漏跳了一拍。
“都听魔君的。”小棣棠此时十分乖觉，还挤出了一个笑脸。九重天是回不去了，魔君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救走，现在谁还会相信她不是魔族奸细？所幸这位魔君看上去对她挺好，可以小心观察相处一段时间试试，毕竟三界之大，无论在哪里都要生活。
“你已入幽落川，该改口称一声‘尊上’。”冥落放下手，声音辨不出喜怒，转身大步离去。
这几日，小棣棠一直留在曜华宫偏殿恢复身体，冥落每天会来探望，顺便给她调理内息。幽落川众人私下议论纷纷，对小棣棠的身世颇为好奇，最接近真相的版本是说，小棣棠是魔君从九重天上抢来的仙子，因为本体也是棣棠花，与魔君丢失的那株是同类，所以被魔君看中，爱屋及乌便带了回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猜小棣棠就是冥落座前那株棣棠花，魔界众人会报之一笑。他们魔君辛辛苦苦养护了十万年都没能化形的棣棠花，怎么可能在这消失的短短数月，就在天界化形了呢？这不是承认幽落川的灵气不及九重天淳厚？况且人家姑娘是正经有仙籍的仙女，就连当差的宫室都有消息灵通的人打听到了。
在小棣棠休息的这几天，她一直在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她住在曜华宫的偏殿，距离冥落所居的正殿不过数十步路程。与九重天不同，这里总是很昏暗，即便白日也要点燃烛火照明，加上玄色帷幔布置，更显得气氛阴沉。
“没有阳光还怎么把伤养好……”小棣棠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喜欢的是半阴环境，不是这样全阴，但寄人篱下、客随主便，也不便多说什么。无非是恢复地慢一些，正好可以多休息几日。
想到冥落前几日说的要慢慢教她，小棣棠就打了一个寒颤。她自知性格有些怯懦，但也从没想过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咸鱼躺平心态。生活嘛，能有一份普普通通的差事养活自己就好啦，不必再上难度。但架不住总有各路大佬好为人师，总想改造她这个小废柴，这令小棣棠十分苦恼。
“刚出了狼窝，怎么好像又入了虎穴……也不知道魔君又会有什么怪癖好。”小棣棠小声叹气，飘零无依，靠他人垂恩过活，真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