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云璟身世

    华瑛公主看云璟不太理解，粲然一笑，“行动起来就是要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好，你心里在乎她。女孩子大多面子薄，口是心非，都是男子主动的。”

    云璟有些不好意思，推脱告辞，“五公主筹备十分妥当，若无其他事情，本君先行告辞，下月再见。”

    华瑛见他此时困窘，莞尔一笑，“这里没什么事，仙君放心。我虽未经男女情事，但平常最爱看苍黎境的话本，感情之事，终究还是要讲究缘分，仙君也不要过于伤神，顺其自然便好。”说罢，华瑛微微欠身，拜别云璟。

    云璟对小棣棠到底是什么心思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喜欢吗？如果是喜欢，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皆言“情不知所起”，他喜欢小棣棠住在毓泽宫，喜欢看她坐在书桌前摇头晃脑地读着三界中的奇闻异事，喜欢小棣棠每次见到自己时纯真无邪的眼神。

    那么，是否随便一个误闯毓泽宫的女仙，都能使他生出这般情愫呢？云璟很小心地辨别区分，生怕因为自己认不清内心，而产生一些冲动甚至有损小棣棠清誉的感情了。自己要真的能够对她负责，才敢向她靠近啊。

    小棣棠是与其他女仙不同的，她带来的那抹纯真，似乎从未经过世间恶意，带着对世间的懵懂和善意，慢慢绽放，浸润着每个与之交往的心灵。

    云璟从来没有触碰过如此干净的灵魂，他不是天生就能获得周围的善意，他的温润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辛苦。但是，云璟的难能可贵之处就在于此，他从不会把自己的苦难迁移转嫁给他人，更不会在欺侮践踏他人中品尝可怜的自尊。

    云璟的身世复杂，天界少有人知。但大家却都能看出天君和天后不是很喜欢这位三殿下，对他十分冷漠疏远。

    其实，云璟的生母并不是天后，这是他六万岁时误入风灵宫玩耍时发现的秘密。那时，他与身边的小仙侍们在宫道上奔跑玩耍，后来大家提议玩捉迷藏，小孩们四散跑开，云璟一路跑着，寻到一处人迹荒芜的宫室，向四周张望一番，便藏了进去。

    这是风灵宫，一个不会再被提起的宫殿，甚至很多仙者都不知道这里曾经有仙子住过。正如儿时的云璟，第一次听到发生在这里、与自己有关的往事，也是一脸愕然。

    风灵宫的主位原是清池仙子，而后因触犯天规，秘密行刑被罚元神散尽，从此三界中再无一缕神魂。

    这种极刑一般用于惩罚天界叛徒，清池仙子平时性情温和，鲜惹是非，即便犯错，也不会捅什么大篓子，按理说不该判得如此重。

    但对无所依仗的女仙来说，貌美非但不是上天的恩赐，反倒容易成为祸事的开端。清池仙子因貌美且在玉署阁当差，偶然间被九霄天君看上，佳人之姿、一见倾心，没过多久便因品性柔嘉被擢升为玉署阁座前掌笔，成为天君身边的仙侍。

    一日，天君在苍黎境多饮了几壶人界的烈酒，回到殿里竟生出了人族的世俗情欲，拉着座前随录的清池仙子，共赴一场巫山云雨。

    天后知道此事后怒不可遏。天君清醒后也懊悔不已，不愿再提。但清池仙子已怀上仙胎，只好先安排住在风灵宫休养，等孩子生下后再行处罚。

    后来，孩子刚出生便被天后抱走，对外宣称天君偶得第三子，是天池山炼化的清气幻化而生。孩子的生母清池仙子则被随便寻个错处，永远消失在三界中。

    云璟听到这个故事时才六万岁，站在空落落的风灵宫，愣愣地听着清池仙子从前的仙侍讲述这段无人敢触及的天界秘闻。

    起初，他是不相信的，他堂堂天界三殿下，虽然年纪尚小，还不会因为一个从未谋面的小仙侍说的几句话，质疑自己的身世。但回想起父君和母后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仿佛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父君和母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从来都是冰冷疏离，甚至自己就像一个避之不及的禁忌。难怪自己即便再刻苦努力，也得不到承认和奖励。论战力，自己不比大哥雷昊差，但从不让他领兵；论文治，自己不比二哥纪岩差，但他长大后，从不让他插手重大事务，只好永远与九重天的热闹隔绝，与九霄星河为伴。

    九重天上也是见风使舵的仙者居多，喜欢投靠有权有势的宫阁。最受欢迎的是纪岩仙君座下，纪岩仙君管着九重天的政务和仙籍晋升，若有仙缘攀附上，前途不可限量。其次是雷昊仙君座下，雷昊仙君管着武械与守卫，若得大殿下青眼，当上天兵，平日穿着铁甲银盔巡查，时不时抓个犯错的仙人，还是十分威风的。

    云璟的毓泽宫位置最偏，仙侍职数最少，加之又是清水衙门，从来都不是参加仙考擢选之人愿意分配到的处所，久而久之，云璟便推脱喜欢安静，不想太多人跟着，派人通知严韬宫停了毓泽宫的选录。

    于是毓泽宫便成了九重天最为清净的宫殿之一，在里面的仙侍大多都是从小跟着云璟一起长大的小仙童，只有十几个人，相比于雷昊、纪岩宫内几十人，所辖仙府还有动辄上百人的配置，云璟的宫殿着实显得凄凉冷清。

    “我私心想留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云璟心中想着，“她必定也是不想的，上次便回绝了……她也不愿意留下。”云璟本怀着一些希冀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小棣棠聪明灵动，人人都会喜欢与她相处吧。既然她有如此多的选择，那么她的归宿又怎么会是自己这里呢？至少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正常人都不会想到来投靠自己吧。至于后面云璟有什么打算、发展形势会怎么样，就暂且不提了。

    “随她吧。我早就习惯漫漫长夜，何必现在强行熄灭她生命里的光。”云璟心中有依依不舍，但更多是成全后的释然和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