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境破碎的样子
“不如，我们坐下来…或者站着也行，总之，好好谈谈？”牧草提高了音量，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人鱼公主对牧草的话置若罔闻。
在人鱼公主的眼中，两个人的吐槽不过是像罪人被处刑前的哀嚎那样毫无意义；愤怒与悲伤已经填满了她的内心，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惩罚这些破坏海洋的罪人。
“无垠的海水，洗去一切罪恶…”人鱼公主轻声说道，像呢喃，又像是在歌唱。
周围的海水像是沸腾一般不断的翻滚起来，的眼中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水元素【以太】的肆虐，毫无疑问，两人面对的是比滔天巨浪还要危险的术式。
庄晓蝶没有说话直接动了，她的右腿猛然向后一摆，脚尖在水中画出了一个圆润的弧形；本来吹拂的冷风像是忽然变得嘈杂了，一阵摩擦声传出，就在人鱼公主的背后，无数月牙形的风刃在半空中形成，飞旋着向人鱼公主砍来。
人鱼公主的身形纹丝不动，展开的尾鳍一摆，在身后掀起了巨大的水幕，将袭来的风刃尽数挡下；无数的水珠飞洒在空中。
人鱼公主的眼神中带着轻蔑看向了庄晓蝶，却忽然注意到坐在地上的牧草，手臂前伸，五指张开，正对着自己的方向。
牧草张开的手掌倏然之间合拢，空气中四溢的寒气猛然汇聚；半空中飞溅的水珠尚未落下，就已经开始凝结成冰。
“咔”“咔”
像是鸡蛋壳裂开似的声音响起，这预示着生命的开始；然而现在，却代表着梦境的结束。
那片暗淡而又腐败的鱼鳞被瞬间冻成了冰坨，鱼人公主挂着愤怒的表情，像是要喊出来的声音也同一时间像是被冻结在了喉咙里。
风继续吹，被冻成冰块儿的鱼鳞在风中逐渐被风化，消失，弥散在空气中。
鱼人公主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再次失去了焦距，整个人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无论是庄晓蝶还是牧草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扶着她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庄晓蝶一脸遗憾，却说着很快乐的话，“还好鱼人公主大意了，没有防备，没有闪。”
“不然，我们俩恐怕不是要因公殉职哦。”庄晓蝶惆怅的说。
“不要瞎说好吧，哪里不讲武德了，学校里这么多年都是这么教的，”牧草辩解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袭呢？我们这是紧紧把握住了获胜的机会。”
庄晓蝶翻了个白眼：“去扶人家一把啊，这个海水的颜色，我都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庄晓蝶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姐，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牧草苦笑道，“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牧草是真的脱力了，他现在似乎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骨头，如果不是后背靠在庄晓蝶的左腿上，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软在地上。
庄晓蝶感受到腿上的承重，也知道牧草没有说假话。
“算了，随便吧。”庄晓蝶选择摆烂。
“等会儿，姐，不太对。”牧草突然开口说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庄晓蝶描述眼前的场景。
风，海浪，天上的云彩，地上爬过的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所有的东西似乎都静止了；然而在牧草的眼中，另一种东西正在恣意翻涌着。
【以太】
树木那盈盈的绿色不停的晃动，沙滩上厚重的黄色也在缓慢的流动，海洋淡淡的蓝色如正经历风暴一般疯狂的卷动着忽然，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像是蜘蛛网似的飞快的在【以太】上面蔓延，静止的风景也像碎掉的玻璃那样被分成了一块一块不同大小的碎片。
“啵”的一声轻响，所有的碎片同时消失了，变幻成了大大小小的无数的泡泡，迎着太阳光缓缓的飘向远方。
每一个泡泡之中似乎都都倒映着之前梦境中的部分景色。
牧草一愣，穿过泡泡的缝隙，似乎能看到，黑色的海水消失了，嶙峋的礁石和远处的悬崖也无影无踪，那些长得就像是变异生物的海洋品种也消失不见了——自己似乎已经重新出现在了现实的世界中。
失去了支撑梦境的现实的凭依，筑梦人的梦境自然也就消散了。
“哇，好漂亮啊。”耳边传来庄晓蝶的轻呼，她正试图用手托起一只飞的比较慢的泡泡。
“这就是梦境消散时的样子吗？”庄晓蝶感慨，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植树人工作经验，但是在梦境之中观察梦境破碎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由【绿洲】完成的解除梦境的工作，当【绿洲】完成工作的时候，人几乎意识不到梦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可能是你眨一下眼的时候，可能是你走出一步的时候，甚至可能是你打哈欠的时候。
就连有意识的穿越梦境的边界，不久前也才是第一次呢，一般都是不知不觉被拉入梦境，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身处梦境之中了。
这毫无疑问的改变庄晓蝶看着仍然靠着自己的腿瘫坐在地上的牧草，都是他带来的。
或许，他能改变的更多也说不定呢？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沙子流动的声音，反应过来的牧草解脱似的笑了一下：“工作完成，交接完了工作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撤退了。”
鱼人在沙滩上滑行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他们似乎距离庄晓蝶和牧草的位置更近一些；不过外防部的干员们也紧随其后的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领头的正是龙成飞；跟在一旁没有编队的则是成忆带领着的植树人部队。
牧草心情颇为舒畅的向成忆挥了挥手。
然而这样的心情被一声巨大的嘶吼声打断了。
已经赶到两人身边的鱼人战士第一眼就发现了倒在一旁的鱼人公主，其中一个鱼人战士的眼睛瞬间红了，手中的三叉戟破空而来直直的刺向牧草的额头，庄晓蝶反应迅速向后收了收腿，失去了依靠的牧草直直的向后躺了些许；与此同时，一声枪响，三叉戟上冒出清脆的火花，巨大的冲击力将三叉戟荡偏出去。
鱼人战士已经抱起了鱼人公主，不断赶来的鱼人隐隐的已经要包围两人；紧急赶到的龙成飞打着手势，一排一排的外防部干员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将两人护在身后。
对峙着的双方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