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榜首
近些时日,谢长歌和江野总察觉到花汐和封袀间不太对劲。
比如花汐杏眸一瞅见封袀便仓皇移开目光,面色绯然若盛放在枝头的桃花,端得就是那柳初芽、杏初花时少女怀春的意味。
再比如封袀对花汐的逾矩之言愈发多,前日他甚至慢条斯理地问花汐他可否上门提亲。
封小侯爷深陷温柔乡,最要紧的是,原本总是被封袀气到炸毛的小姑娘竟云淡风轻不介意起来。
谢长歌以为他们二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展了奸情。
所以王夫子的课上,谢长歌终于是没忍住,她戳了戳正在认真听课奋笔疾书的花汐,压低了声音,蹙眉在花汐耳边问道:“你可是同封袀有奸情了?”
正在认认真真想着题该如何解答的花汐被谢长歌的一个‘奸情’吓得笔差点儿掉了。
她涨红了脸,惶恐地摇了摇头,有点儿着急,悄声和谢长歌咬耳朵,“你可不要胡说啊长歌,我和他只是同窗而已,没什么……奸情。”
她别扭的说出那两个字,抿了抿唇。
“那你为何瞧见封袀就脸红?总不能是气的?”
谢长歌没怀疑花汐扯谎,于是更加疑惑了。
花汐沉寂片刻,耳朵尖染上绯红,虽是羞于启齿,她却没想瞒着谢长歌。
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才支支吾吾道:“封、封小侯爷没经过我允许,他就亲我”
花汐有点儿委屈,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
谢长歌轻呵了一声,表情一言难尽。
她真是好家伙了。
她是不是应该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封小侯爷?
就这畜生行径,她谢长歌都想喊声爷爷。
花汐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王夫子不轻不重的一声轻咳给吓到了。
本来以为是在提醒她,没想到却是祭酒来了。
祭酒老人家身着青衣布衫、葫芦景补子,山羊胡花白,正站在门口,笑得慈祥。
紫班的一群纨绔少爷和小姐们被吓了一跳,立马规整地调整坐姿,变得人模狗样,还有不少人手忙脚乱的在布包里掏出书本和毛笔。
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祭酒耐心等在学堂门口,待监生们兵荒马乱完了,这才阔步走了进来。
他捋了捋胡子,先是对王夫子颔首,接着对紫班监生笑道:“老夫只是来找个人,倒是没想到你们这群娃娃可真是皮得很。”
紫班不少人涩然地挠了挠头。
“封袀,你出来一下。”祭酒朝最后方喊了声。
然正在和江野津津有味看着新春宫的封袀压根没听见。
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前面的花汐,又再次把头埋下。
笑得荡漾。
祭酒等了会儿见没反应,他当然不会认为封袀是在学习。
紫班同窗频频回首朝后方看去,想知道封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直到花汐和谢长歌拍了拍两人的桌子。
然已经走到封袀和江野桌前的祭酒,笑眯眯地抽走了春宫外面包着的国学课本,拍了拍封袀肩膀问:“好看?”
花汐吓得不敢说话。
江野一看到是祭酒,更是直接被吓得身子一颤。
唯独老神在在的袀爷抬头瞥了眼祭酒,慢条斯理地放下书,轻佻扬眉道:“挺不错的,一起吗?”
紫班同窗再次被封小侯爷的胆量惊到。
他居然请教导过三代帝王的帝师,国子监的祭酒大人,看!春!宫!
就连花汐都被封袀这波骚操作惊到了,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祭酒却是没生气,抬手给封袀整了整露出大半胸膛的衣领道:“同一个学堂的孩子,你俩还挨得这么近,怎么就人家考榜首,你考倒数呢?”
说着便一把提起封袀,连拖带拽地把他搞出了紫班,留下原地石化,还沉浸在什么鬼第一在我们班我不是做梦吧的紫班同窗。
祭酒带着封袀找了个树荫,离紫班不远。
封袀懒散地靠在树上,歪歪头,看了眼祭酒,“找我干嘛?”
祭酒看他天天吊儿郎当的样,恨铁不成钢道:“你一天天除了看那些不上进的春宫,你还会干什么?”
封袀嗤笑一声,“难不成等老成你这样我再看?”
“估计那时候我硬不起来,谢谢。”
祭酒:“…”
“说正事儿,我懒得和你贫。”封小侯爷有点不耐,眼尾带了丝丝的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祭酒也没再浪费时间,直接步入正题。
“根据你说的特征,那人眼尾有朱砂痣,罪犯已经抓到了,那些少女的遗体……也寻到了。”老人家的声音有些沉痛。
原本如花似玉,朝气蓬勃的少女们变成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让人惋惜的同时也着实心痛。
不过……
祭酒心里多了几分考量,略一思索,便问了出来:“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何会对这罪犯的相貌如此熟悉?所言所述分毫不差,就连这些少女的藏尸地点都精准无比。”
“若不是不可能,我都怀疑你是凶手了。”
靠在树上的少年听完这话竟出了神。
眉头不自觉蹙起,垂于身侧的长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下。
他垂眸似真似假地低声道:“那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方法。”
其实他也很疑惑,这几乎所有的情报,都是全程未参与案件的花汐提供的。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好像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这罪犯好像贼心不改,他说,他还有最后一个目标。”
“当然,皇宫的大牢也不是吃素的。”
祭酒边说边皱起了眉,忧心忡忡。
……
晌午放学,花汐照常是在学堂里学了会儿习后再离开的学堂。
疯响的蝉鸣吵得人心烦,花汐抱着书赶往徐香斋。
她正在盘算着今晚的任务会比较轻松,却发现路过的不少同窗正对她指指点点。
花汐本没放在心上,直到紫班的一位同窗碰到了花汐,直接嗷了一嗓子。
“汐同窗!你你你你知道么?你解试成绩,榜首!全科满分!”
他看起来比花汐还激动,嘴里不知道嚷嚷着什么,抹了两把脸道:“哼!要是谁再敢说紫班是一群不上进的纨绔看不起我们,老子就带着汐同窗去刨他家祖坟!”
花汐抿了抿唇,想说她不会去刨人家祖坟的。
却还没等出言拒绝,就被这个因花汐考了榜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同窗扯着胳膊拉进了解试张贴的榜单前。
“瞧一瞧!都来瞧一瞧!这就是我们紫班的汐同窗,榜首,全科满分!”
这个同窗走到榜前直接开嗓嗷嚎,拉着花汐硬是挤到了红榜最前面。
大红色的榜单上,花汐两个字用小篆写在了榜首,且比第二位沈清秋,直接拉出了整整近一个科目的成绩。
感受到越来越多的视线正在往自己身上来,议论声也随之响起,花汐的身体逐渐僵直。
她小脸开始发白,有点儿胸闷,转身想从人群里出去。
却一时不察撞到个姑娘,花汐抬眼,是未施粉黛清冷若明月的沈清秋,曾经的国子监翘楚。
不知为何,榜前的所有人倏然掩匿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