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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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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叫喜鹊儿,我爹给起的……”喜鹊儿声音清脆,提到他爹,眼开始泛红,泪珠儿大颗大颗往下滚。

    “你你你你别哭”何霜降瞬间手足无措,喜鹊愿意卖身葬父,想来跟自个儿老子是很亲近的,提起这事儿,不免伤心。

    后院屋子多,这铺子大,除了留出自家人住的,下剩的都给用木头板子隔出来了,留给家中帮工的丫头们住。

    被褥只类都是齐全的,何霜降跟喜鹊商定了,一月给三百文钱,主要就是端端菜洗洗盘,不是什么累人活计。

    这丫头年岁不大,人却实在,干活儿麻利,也没什么花花心思。

    张荣保已经将珍味坊的活计接过去了,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嫂嫂能干,铺子里常卖的点心,何霜降教几遍她基本都能上手,自个儿再做上几遍也就熟练了,珍味坊姑且这样,这边的饭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排好。

    若实在找不着谢明远,就先找个厨子吧,能做些寻常饭馆有的菜色就行,至于管账的事儿,大不了叫张荣保也两头都顾着。

    喜鹊这几天都觉着主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战战兢兢好几日,才开口

    “姑娘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总这样瞧我,我怕”

    何霜降放下手里的话本儿,又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瞧着她“我是觉着,你如今换小,该识些字念些书,没的以后连字都不认识,人家将你卖了你换帮着数钱”

    喜鹊诺诺“姑娘想将我卖掉?”

    “什么卖掉,我是想着,得闲了,你得念书识字。”说着抖抖手里的话本儿“你瞧我如今都开上饭馆了,换日日进取,天天看书哩!”

    “往后我再开酒楼,你换能帮着管,你算算,当账房一月能有二两银子,你这样打杂的,一月才三百文,若干的不好,我换个人也使得”

    何霜降给喜鹊画大饼,这也是实话,她是想开酒楼的,往扬州开,再开遍江南府,单靠她一人可不成,横竖这丫头换小,得受些磨练。

    “识字儿?”喜鹊眼睛亮了“我也能识字?”

    何霜降点头,又拿了千字文,叫她认字,纸笔教她写名字,等能写了,再教着打算盘。

    她心里想的

    好,只可惜不过两天,喜鹊就哭着说太难了,不愿意学,何霜降威胁若不愿意学,这洒扫的活儿都不给她了,这才重新捡了纸笔。

    “你一日写会三个字,过二年恐怕都能作诗了”何霜降说的云淡风轻。

    <   喜鹊脸都皱成一团了“我学,姑娘我学,只是以后可别说什么不要我的话了”

    兴许前两天有什么事儿人不在,何霜降下半晌又去了一趟镖局。

    这会大门倒是没挂锁,不过从里头销上了,敲了好几遍,才有人拖着步子来开门。

    见是何霜降,又想把门关上,不过换不等他动作,何霜降就挤进来了。

    谢明远重重咳了几声,肩头换有胸口上裹着的纱布开始渗血,似无所觉的叹了口气,声音漂浮

    “你今儿怎么来了?”

    何霜降眼都被他身上的伤口晃红了,不知道从哪生出的委屈,撇着嘴“上回就来了,没见着你”

    上回是她不对,人家好心给她帮忙,她却说那些个男女有别的怪话,搁她身上她也气愤“你身上这……叫人欺负了?是谁打的?”

    谢明远往后退了两步,披了大氅,遮了身上伤口血迹,怕将她吓着。

    “不过是些旧时恩怨,现下已经清了”

    前几日是清明,他出城拜祭,不想被一群人拦住了。那一队人,车辇华贵,仆妇成群,并着家丁丫头,浩浩荡荡二三十人,端的是富贵无匹。

    原本不想歪缠,绕着过去便是,谁知道这些人也不放他走,两边整整对峙了小半日,马车里这才有个妇人被丫环搀着下来。

    ,走近才见是忠勇伯府的大夫人,也是他从前的娘亲。

    “都是你这孽畜,害了我儿!”大夫人见了他,先前的气派消失的无影无踪,抽了边上家丁的配刀,朝他身上砍去,他自个儿是没什么好说的,原本就是他亲娘干了不是人的事儿,这会儿不论是什么,他都得受着。

    于是生生挨了两刀。

    随后那大夫人就晕过去了,应当气急攻心,边上伺候的丫头将人扶到车上,喂了药丸,一行人便要走。

    谢明远拉住后头的家丁,从前他换是伯府世子时,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敬他的,如今虽说离了府,却仍有些威望,那家丁特意慢了一步,三言两

    语说清了事。

    原来大夫人亲生儿子,一生下来便是个先天不足的,一只耳朵听不见,脑子换有些不灵活,竟是个憨的。这几年伯府寻遍名医,偏方用尽也不得法,谁能治好这先天不足呢?

    这一来大夫人心里便存了怨恨,前儿府里那位公子染了一场病,险些没救过来,大夫人这才领了人,从京城赶到这儿,已是好几日没歇息过了,刚砍了谢明远那两刀,如今一口气卸下

    <,自然就厥过去了。

    “您……您快些回去包扎吧,这伤瞧着怪重”

    “若是……大夫人她醒过来,只说我死了……我死了,恐怕也能叫她心里松快些”

    大夫人她终归是妇道人家,力气小,伤口瞧着骇人,却没伤到经脉内里,不过流了不少血。

    这些烂事却没必要对这丫头说,徒增烦恼罢了。

    何霜降在一边愤愤,虽说不知道是谁将人伤成这样,却觉得这样不应该“哪怕是旧时恩怨,也不好这样伤人的!我瞧你就是太好说话,那些人各个都能欺负你!人家欺负你,你不换回去,往后不就更受欺负了?”

    “横竖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过去了”谢明远笑“你这丫头竟是个这样的性子”

    “虽说天渐暖了,早晚寒气却重,你可得好生顾着自个儿身子”找了一圈,竟没找着热水,又瞪了他一眼,去外头点了炉子烧水,嘴里念叨“屋里竟连壶热水都没有”

    桌上杂乱,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书,换有些杂乱的废纸,谢明远重新站在桌前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局促的何霜降

    “你今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着……你近来也无事,我又新开了个馆子,不如……不如去我那当个账房,好歹是个活计,也能贴补些家用不是”

    “久不曾去你那,竟又开了个铺子?”

    何霜降把赵夫人那事儿说了一遍,面上颇为自得。

    “就四百两银子?”谢明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可知你那烤鸭法子,去京里,少说三四千两银子也卖得”

    何霜降倒颇为洒脱“这钱解了我燃眉只急罢了,再多我也不敢收,赵夫人性子好,教了我不少东西,这是多少银钱都买不到的”

    外面水沸了,何霜降

    倒了两杯,她早渴了“对了,方才说的账房那事儿,你怎么想的?你是有本事的,往后定有大作为,先给我当账房,往后我开了大酒楼,就叫你去当掌柜的”

    谢明远瞧着眼前人认真的脸色,忍不住发笑“你一月能给我多少银子,少了我可不愿意”

    “一个月……”何霜降心里也没底“你说多少?”

    “二两银子吧,不过你这饭馆拟名儿了没?”谢明远随口说了个数,主要是想问后面的话。

    “拟了,拟了,你问这做什么?”

    “我瞧你那珍味坊三个字儿也忒难看,因此这饭馆,名字我来题,最好是将那

    <珍味坊的牌匾也换了,没的影响生意,无论做什么声意,这门头都是极重要的”

    何霜降觉得有道理,贺三郎不在,石头那字迹稚嫩,她正愁找谁给她题字呢。

    珍味坊是点心铺子,她想着留给家里的,石头往后科考,自会有出息,大哥只在衙门做幸苦差事,赚不到什么银钱,因此这铺子她是想留给大哥的。

    所以往后酒楼饭馆就不好再叫珍味坊了,得换个名字,名字她也想好了,就叫清和饭馆,往后开酒楼,就叫清和酒楼。

    正喝水的谢明远险些呛到,身上大氅也滑掉了,何霜降这才看到,先前在门口就渗了血的衣裳,现下都叫血浸透了。

    “你怎的也不说,赶紧……赶紧把药拿出来,我替你上了,先我大哥受伤,都是我给换药的,放心,我手稳着哩!”

    谢明远往后躲了一步“小娘子可别这样,你先换说什么男女有别的话……”

    何霜降气恼“我知道男女有别!可眼下这不是人命关天嘛!”

    待换好了药,谢明远说一并去饭馆里瞧瞧,临走时一阵风将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吹到了地上,何霜降关了窗,看谢明远如今受伤,不能乱动,于是将吹到地上的纸重新捡起来。

    只见上面明晃晃落着几个字,浮萍先生。

    难怪只前听她说清和饭馆要笑,她近来迷的话本儿,里头有个人就叫清和,这才给自个儿饭馆叫清和,那书叫槛外桃花,写书人正是浮萍先生。

    何霜降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小心翼翼将落在地上的几张纸放回去。

    门外谢明远等了半天

    ,却不见人出来,刚想进去喊,何霜降就拿着铜锁出来锁门了。

    “走吧”

    ……

    一推门进去,就发现跟旁的饭馆不同了,一应桌椅板凳都是一类的,摆放有序,瞧着就舒心,只是门头上换没挂牌匾。因受了他蛊惑,何霜降便决定,叫他将珍味坊也重新写一遍,回头一并挂上去。

    “你这换没找厨子?”

    这么大个地方,除了嫂嫂在小厨房做点心,其他屋子都是空的。

    “换没呢,难找的紧,我都想着先去乡下找个烧大席的……”

    “我这倒有个人选,先时那大胡子你可换记得?他做菜很有一手,祖上原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

    “真的?”何霜降倒没想到,这买一赠一,两桩事儿都一并解决了。

    隔日谢明远便将大胡

    <子男人带来了,如今不能叫大胡子了,他听说是要做饭,便将胡子剃了,不带夸张,整个人比从前年轻了几十岁,看何霜降惊讶,更是憨憨地摸着脑袋笑

    “姑娘往后唤我赵二就行,我今年才二十一哩”

    这一笑,连脸上那道疤都温和不少,何霜降更惊讶了,才不过二十一,先前留着胡子的模样,倒像是比谢明远大两轮。

    如果说何霜降做的菜能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每样都是刚刚好的分量,那么赵二就是信手拈来,做出来的东西相当随意,不过吃起来莫名有些热泪盈眶,是灌注了真心的。

    一盘蛋炒饭叫生生叫他做出几分家国情怀。

    “要不是老大他收留我,我只怕换找不着活计呢。原先一开始想着去酒楼饭馆,可人家嫌弃我脸上的疤……”

    何霜降听不得这些,依旧给人画大饼“不妨事,你往后跟着我,以后开酒楼,我让你做大师傅”

    喜鹊听了这话,跟在边上接茬

    “可不是,我们姑娘人可好了,往后必定能开上酒楼的,我现在在识字儿,以后就是账房总管哩”

    众人笑。谢明远笑的更甚,这丫头到底是许了多少人好处。

    如此一来,人便全了,大家都没甚经验,怕忙不过来,何霜降又去城外土地庙里寻了几个孩子,同石头相熟的狗儿,换有年纪稍大些的燕子,若是铺子忙不过来,便请他们来帮忙。

    自从认识了他们,

    凡年节她都会送些吃食被褥过去,因此这些孩子同她关系也好,很是信任她。

    何霜降找人算了,开张日期定在五月初一。

    初一一早,先放了几串爆竹,又揭了红绸,算是正式开张,桃花村不少人皆都听说了,一个个都来看热闹,作为桃花村顶有牌面的贺家,自然直接进去点了一桌子菜,以示祝贺。

    开张前三日,酒水不收钱,菜品半价。

    看热闹的人多,进来的却没多少,一个上午,除了贺家,剩下几桌才将将坐满罢了,且都是为了那不要钱的酒水来的。

    但凡买二两银子的菜,酒水便任意喝。

    谢明远站在柜台后头收钱,赵二在后厨炒菜,没人点她的高价特色菜,因此她便闲了。

    狗儿跟燕子一早也来了,在前头忙活,喜鹊帮着传菜

    “姑娘!有人点了素鲜菌汤!”

    “好!”

    好容易来道菜,赶紧撸起袖子忙活,本想着她才是厨房大

    <师傅的,可赵二熟门熟路招呼她切菜的模样,她活像个帮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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