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日之后，渭水盟誓
眼看对岸旗帜蔽天，上万突厥精骑追随着狼头纛呼啸而至，李二凤勒马驻足，神色平静地等待着突厥颉利的到来。
一旁的萧瑀面有担忧之色，欲要上前阻拦。
“陛下……”
可是他话尚未说完，便见李二凤抬手打断道：
“朕已经说过了，突厥之所以敢倾巢而出，犯我大唐，无非就是认定朕刚刚登基，朝局不稳不敢出战。”
“而今朕轻骑而出，在这渭水河畔耀武扬威，出乎突厥人的意料。”
“再看此时对岸营地，突厥兵马虽众多，但士气已丧，军心散乱。此时若发兵战，则必克敌军。若选择和谈，则突厥也不敢反对。”
“主动权已在朕手中，萧卿只需放心！”
李二凤的几句话，便让想要劝他暂且一避的萧瑀哑口无言。
又见此时，身后长安城城门轰然大开。
长安城中的卫戍兵马，此时在“程”字将旗的统领之下鱼贯而出，然后在李二凤的背后肃穆列阵。
眼看如此情况，萧瑀也终究是微微一叹，然后不再阻拦。
李二凤当即在身边四百天策府兵的护卫之下，勒马停在了岸边。
在一片纷杂的人仰马嘶声中，那面象征着突厥大可汗至高无上权利的狼头纛，此时也终于停在了北岸那边。
狼头纛之下，身着铠甲的王帐亲兵持有盾牌，里三层外三层地挡在了一身华袍腰佩黑刀的颉利可汗面前。
颉利可汗小心翼翼地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王帐亲兵，然后警惕地探出头来。
没办法，对面的这支大唐“玄甲军”，实在是太过善射了！
更不用说那位新任大唐皇帝，是曾经放言只凭手中的弓矢便能纵横天下的狠人！
颉利无比谨慎地打量着渭水南岸，眼看着那数百着玄甲的天策府兵耀武扬威，身后更有长安城的数万兵马列阵肃然以待。
唐军准备就绪，枕戈待旦，丝毫不畏惧与突厥大军作战……
然后颉利可汗的视线，又一下子落到了李二凤的身上。
虽然此前两人从未碰见过，但一看对岸那道被数百“玄甲军”簇拥着，气质英武宛若煌煌大日如日中天的耀眼身影，颉利一眼就猜出了这就是让自己忌惮畏惧的新任中原皇帝！
李二凤眯起眼，看着颉利的谨慎表现，不由嗤笑一声，隔着河朗声呵斥道：
“阿史那咄苾，今日何故犯我大唐？”
颉利可汗，原名就叫阿史那咄苾。
如此直呼突厥可汗的名字，对于如今正处于强盛时期的突厥来说，显然就是一种光明正大的羞辱！
躲在王帐亲兵们身后的颉利可汗，闻言顿时皱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高声喊道：
“听闻你唐国在争夺太子，我可是特意过来凑凑热闹的！”
这句话其实也是在暗自交锋，直接就点明了长安城内有坏人，让突厥对大唐如今的内部困局是了如指掌。
只不过颉利示威的手段实在是有点糙，毕竟他这次能够一路南下畅通无阻，就已经让李二凤猜到了这些。
已经被提前看穿了的牌，就已经算不上底牌了！
李二凤冷笑一声，向旁边一伸手，立时便有天策府兵捧上一把造型极为夸张，足有一人多高，其上隐隐有血色流转的巨弓！
此弓名为“巨阙天弓”，乃是李二凤亲自猎杀了一只为祸一方的妖魔，取其筋、骨，再请动终南山得道修士炼制而成。
若想拉满此弓，便需三千斤神力！
此时的李二凤举起巨阙天弓，猿臂舒展，轻而易举地便将弓弦拉满。
北岸的颉利可汗因为隔着一条河，只远远看到对岸的李二凤举弓对准了这边，心中顿时一颤。
他身边的突厥亲随，更是惊恐地大喊道：
“保护大可汗！”
身着重甲，手持坚盾的王帐亲兵们如临大敌，飞快上前将颉利死死护在了身后。
随后弓弦震动，其声如霹雳，立时便给了对岸的突厥人们，一种死亡来袭的恐怖威慑感。
但这种恐怖无比的杀伐压迫感，却又很快地消失了！
只听得渭水南岸那边，传来了一众天策府兵们放肆大笑的声音。
刚刚李二凤根本没有取出箭矢，不过是对着北岸拉了一次空弦，便让突厥人的反应如此之大，那惊恐慌张根本掩盖不住！
此时渭水北岸，突厥骑兵游弋四周，王帐精锐列阵身后，旌旗遍布北岸边上，正随风猎猎作响。
万余王帐骑兵，以及突厥可汗的直属兵马都赶到了这里，阵仗大得吓人！
可惜这本来就是特意耀武扬威的举动，却因为此时颉利表现出的狼狈惊恐，而让人感觉极为可笑。
明明兵力占优的突厥大军，此时却是直接看到了自家大可汗面对唐国皇帝时的怯懦和惊恐。
刚刚还因为颉利率兵赶来而士气有所提振的突厥兵马，此时军心、士气再度低落了下去。
李二凤再度嗤笑一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巨阙天弓，对着河对岸喊道：
“阿史那咄苾，就不必和朕扯这些没用的。这一场，且算是你赢了吧！”
李二凤早在武德四年的那场战事中，就把突厥打疼、打怕了。然后更是提前了三年，发动玄武门之变。
但是颉利还是敢趁着大唐内乱的机会，搞出了一波闪电战，直接打到了长安城下，连李二凤都没有料想到！
如此魄力和决断，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说出你的条件，只要不太过分，朕可以为了关中百姓不受战乱而接受！”李二凤继续喝道。
躲在王帐亲兵们身后的颉利，此时手中紧紧握着腰间那柄根本不是草原样式的黑色蟒蛟短刀，心中顿时底气大增，从那层层坚盾之后探出头来。
不过只要一想起了自己刚刚露出的窘迫之态，颉利眼中便闪过了一抹愤慨怒火，以及那浓浓的忌惮之色。
此次之所以能够兵锋直抵长安城下，无非就是长生天赐下的良机。若是不抓紧时机除去唐国皇帝，草原迟早有被其扫平的一日！
想到这里，颉利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对着对岸大声喝道：
“请唐国皇帝恢复三年前的两国朝贡，再交付我突厥大军开拔的军资！”
武德四年之前，大唐每年都需要给突厥进贡一批数量不少的金银玉帛。
但自从武德四年李二凤亲自收拾了一下突厥之后，也就没人再提进贡之事了。
严格来说，对于兵临城下的突厥来说，开口就提出这样有诚意的条件，其实一点也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意思。
而之所以不狮子大开口，倒不是颉利的胃口不好，而是他的胃口太好了……
至于李二凤这边，其实也根本没想着和谈！
如今也不过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等着自己布下的“口袋阵”扎紧。
所以对于这样的条件，李二凤眼皮都没抬，冷哼道：
“朕准了……”
“三日之后，渭水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