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七十六、我的少年
“殿下都同奴欢好了一年半载,瞧这话说的,岂不是指殿下也恶心了吗。”莲香迈着最为规矩不过的花拂柳步跟上,目光在经过某一处时,笑得越发灿烂。
“反倒是殿下已许久未曾来奴家房里了,今夜不知可否有空。”
等着二人离开后,原先躲在一颗银杏树后之人这才现身,此时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转眼入了夜,连带着那花开了一日的娇艳蔷薇花都合上了那娇弱花苞,免得一夜过后,盛满一蕊夜露。
前面并没有回雅安殿的时葑则选择继续在外游荡,等这天色完全暗沉了下来,方才迈着那不情不愿的脚步往回走。
同?时她也知道,她今晚上要去做什?么,而等待她前来的又会?是什么。
深墙高院里的夜晚好像总比宫外面的世界要冷上几?分,就连这满院馥郁的牡丹花香随风吹来之时,都带着少许渗人冷香。
正当她走出假山后不远时,一道黑影快速朝她袭来,并飞快的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往假山后拖。
夜幕笼罩下,总有月光和烛火照耀不到之地,其中那黑暗则如吸饱了水的藤蔓在疯狂蔓延。
“放开我,你是谁,你想要对孤做什?么!”满眼写着恐惧的时葑疯狂的踢打着身后之人,可她的力度对于常年习武之人而言,不过就是挠痒痒的存在。
“干什么,当然是想要干你!”
少年因还处在变声期,一张嘴则是那沙哑难听的鸭子音,同?时那么一个显著的特征很快令时葑听出了他是谁!
延安将?军家的庶出三公子,同?时也是一个好龙阳之人,更是上官蕴嘴边一直挂着的败类,垃圾。
“莫渊,放开我,你放开我。”话里,带着无尽的恐惧在蔓延。
“你可知道我是谁不,我可是太子,你要是真的对本殿下做了什?么,我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
满脸充斥着恐慌的时葑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恶心男人的桎梏,可她的那点儿小力气对于男人而言,无疑是猫给人挠痒痒的力度。
“我自然知道等下我莫渊的身下人是有着怜儿之称的太子殿下,老子倒是不怕殿下告知陛下,到时若是陛下问起,我就说是殿下刻意勾引的我,你说陛下是信我还是信有着龙阳之好的太子殿下。”
此时男人嘴里的‘太子殿下’满是浓浓的讥讽之意,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分尊重。
“老子可是惦记太子殿下许久了,今日好不
<容易让老子抓到一个落单的机会,我又怎会放过,再说太子这档子事都不知和上官蕴那个傻子做过多?少次了,和本公子做一回又没有什?么。”
脸上挂着腐臭垂涎笑意的莫渊说着话时,不忘强行凑过去亲吻着那张勾了他不知多久的娇艳红唇,一只手则猴急的在她衣襟游走着。
天知道,每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将?对方给彻底弄哭,最好哭得更厉害才好。
若非顾忌着对方还披着一张虚假太子的身份,加上那个一直对他虎视眈眈不允许他接近半分的上官蕴,说不定他早就能将这美人给拿下,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
“太子殿下长得那么好看,平日里头就连这身段看着都勾人得紧,不过就是让小爷偷一回香而已,说不定还能让殿下感受到我比那个蠢货还要来得给太子舒服,就连这伺候人的手段也是多得令人爱不释手。”人说着话,动作则先一步急不可耐了起来。
“是吗。”突然冷笑起来的时葑别过脸,停止了她的挣扎,并抽出了那捅进对方腹部的,涂满了厚重麻沸散的匕首。
“你………”彼时瞳孔大瞪,满是不可置信的莫渊一句话还未说完,整具身体软绵绵的无力瘫软在地,就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死鱼。
毕竟谁会?知道一个本胜券在握的猎人会?被他一直看不上眼,甚至是笼中之鸟的猎物给反杀。
“就是不知现在可还喜欢我不,废物。”
时葑冰冷刺骨的鄙夷语气,配合上那混身不曾压抑半分的阴戾之气,活像那等刚从地狱里头跑出来的恶鬼。
“啧,怪不得若初总骂你蠢货,看来也并不无几?分道理。”
面覆薄寒的时葑唇角上扬,一脚踩上了躺在地上,那还未曾来得及收起的恶心污秽之物,随即重碾而下。
她之前为了防止对方发出惨叫声而将?其他人引来,不忘将?他的嘴给堵上,只有这样,才方便她一步步的将?对方给折磨致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听不到那悦耳动听的惨叫声了,真真是可惜。
等一朵遮月乌云在天空中飘飘悠悠许久,那假山后方才走出一嘴边噙笑,显然心情极好之人。
见着边上蔷薇花开得极艳时,不忘将?其摘下置于手中把玩,其实她更想的是,将?这朵花别于发间,同?那些姐姐妹妹一样,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太子殿下。”
正当她带着还未曾被风吹散的满身血腥味离去时,一道清润如溪涧潺
<潺流水之音唤停了她的脚步,同?时也在她心里敲起了警钟。
“林大人。”时葑看着在她身后出声之人,方才缓缓转身回望,继而出声道:
“不知林大人深夜还在这宫里所谓何事。”
无人未见的袖口下,她的指尖因着恐惧而在微微发着颤,连带着脚步都稍往后退几?步。
“自是要事,不过若是本官不来,倒还真发现不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你说是不是啊,太子殿下。”
因着今日未曾上值,只随意着了件缥色团花纹暗纹直裰,内搭水色交领的林拂衣此时站在清晖月下,宛如出尘仙人。
“那么林大人现在看见了,是不是要马上去告发孤的罪名。”时葑并不以为然的卷起一缕发丝缠玩,一双潋滟的狭长桃花眼中,此刻盛满的皆是妩媚。
“岂会?,本官只是有些好奇,像太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又生得同?张怜儿长相的男人,为何总会惹来那么的苍蝇前仆后继。”
“瞧林大人的意思,难不成也想同孤春风一度不曾,不过这人若是林大人,孤倒是愿的,哪怕孤当下面那位又何尝不可,毕竟谁让林大人生了那么一张好皮相。”
随意伸出手擦拭着脸上血渍的时葑全然不在意此时的她有多?么狼狈,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又有多?么的恶心。
许久未曾听到回应的时葑,伸出舌尖轻舔了舔嫣红得跟刚饮了血后的红唇,整个人笑得癫狂而灿烂。
“林大人不说话,该不会?是在害羞吧,不过这里就你我二人,加上这是你情我愿之事,哪怕被发现了又有什?么。”
“你可真是恶心,时葑。”许是听到什么不堪入目的污秽之词,使得林拂衣脸上瞬间难看不已,就跟见了什?么恶心的茅厕之物。
“我哪里恶心,即便我在恶心又怎么能比得过道貌岸然的林大人,还是说林大人在等着孤主动。”
时葑说着话时,不忘缓慢的朝前靠近,亦连脸上的笑意都越发妩媚。
“林大人你放心好了,虽说孤的身子不干净了,可还是能让林大人满意的。”当她伸出手,马上就要抚摸上男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却被男人用力的一推,继而无力的瘫倒在地。
“滚。”
被大力推倒在地的时葑听着耳畔处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控制不住的捂着了嘴,笑得满目狰狞,其中更有不少低低的‘吃吃’笑声从那指缝里溢出,于这黑暗中显得格外阴冷渗人。
今晚上的蔷薇花香好
<像格外的浓郁,当风吹来的时候还掺夹着少许的淡淡血腥味。
后面,等这风越吹越大的时候,原先的馥郁花香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充满着腥热的狂风,伴随而起的是那黄沙满天飞扬。
沙漠中不但白日间风大,就连这夜里的风亦是。
本已经快要睡着的时葑看着那笑着,朝她伸出手来的少年,也缓缓的伸出了手,眼角的一滴泪无意识的滑落,随后悄无声息的掩于黑暗中。
她想,无论过去多久,她仍是忘不掉那个当初在黑暗中会伸出手拉她一把,并带来少许阳光的少年。
即使此少年亦非当年少年。
等天亮时,攥着胸前玉佩的时葑这才轻颤着羽睫睁开眼,眼前是那阳光折射在沙子上的满地金黄。
经过一夜后,她昨晚上放在外面的,早已被她吸光了血的沙鼠身上除了黄沙外,还有少许夜露。
张了张干涸得因缺水而起皮的嘴唇,她知道,她熬过了在沙漠中的第一晚,可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危机四伏的日夜在等着她,甚至她连现在的活着的道路都不知道在哪里。
可是她知道,现在没有给她伤春悲月的时间,只有走出沙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前面幸运捡到一根木棍的时葑用它支撑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躯体,一步一个脚印,继续朝前走去。
清晨的阳光拉长着她的影子,在这茫茫的沙漠中显得格外寂寥。
同?时她希望,莲香还能活着,并且需要比她幸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