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五十、疯狗
“本王爷这一贫如洗,更是一个被关押在府里多年的废人,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身上有何能被王爷所图之物。”
只因在时葑的心里,世上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更不会有一个人处心积虑的帮你,并且一无所图。
“那么久了,美人难不成就没有疑心过自己的身世吗。”
梁朝华重新退回了他先前所坐之地,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算计。
“为何要起疑,毕竟本王爷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正宫所出之子,岂能同那等狸猫换太子之人一样。”
捂着脸的时葑侧过脸不时发出‘吃吃’的阴沉笑声,半散下来的墨发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也遮住了那扭曲狰狞的一幕。
她脸上虽在笑,那笑意却是自始至终未曾入眼底半分,漆黑的瞳孔中有的只是无尽荒凉之色。
“原先本王倒是觉得美人聪慧,可谁曾想美人也非那等聪明之人。”
男人也不恼,反倒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回了神。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直觉告诉她,他等下要说的,说不定便是她一直疑心之事,只是那么久了,她一直找不到半点证据证明!!!
“啧,美人晨起照镜时就不曾发现,甚至怀疑过几?分吗。美人的这张脸生得非但同当初的慕容皇后与成帝没有半分相似便算了,怎的就连这脑子也不好使,连带着本王现在都有些忧心到时你我二人生下的孩子是否聪慧了。”
马车轮子骨碌碌行驶在宽敞的宫道上,若是无意践踏到了半截枯木,便会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
这七月份的天可实在是热得人心浮躁,就连河畔处的杨柳条都晒得蔫蔫的,提不出半分劲来,更别说那本应迎风而舞的芙蕖都微闭上了那嫩黄花蕊口,免得被烈日给炙烧了娇嫩|花芯。
跟在队伍中间,另一辆马车中的两个男人,从进来后却是相对无言,连带着这空气中都弥漫着少许尴尬气氛。
“墨染倒是耐得住性子,我还以为你会在上车后便来质问我的。”
许是嫌无趣,一直背靠着马车内壁的莲香先一步出了声。
“事已发生,若是我问了了就能改变不曾。”
正在翻阅着手中书籍的林拂衣闻言,却是连眼皮都未曾掀开半分,只是那翻书的动作比之先前僵硬了几?分。
“反倒是不知莲香公子,又在下着怎样的一盘棋。”
“你猜到了。”
<莲香对于他的知情倒是没有半分惊讶之色。
若是直到现在,对方还不曾看出半分端倪,那么这当年的燕京第一公子,说不定才是真当得有名无实四?字。
“那么久了,只要人不傻都能多少猜出点苗头,反倒是莲香公子潜伏在废太子身边多年,不知为的又是什么?你可别说是因为那什么可笑的爱情,想必这些话连你自个都认为可笑得近乎愚蠢才对。”
一个男人从时葑为太子之时便陪伴在旁多年,更到现在无怨无悔,像个货物一样随往青阳国。
若是普通的男子倒还说得过去,可这莲香却非那等简单的池中之物,而这样的人物又岂会甘心留在一个人身边无欲无求多年。
林拂衣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可怜那位废太子还是可怜他了。
“此事不可为外?人道,反倒是墨染为的又是什么。”
莲香不答反问,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此时收回了那抹笑,眼神锐利的扫了过去,亦连那略显阴柔的嗓音也在此时也染上了一抹笑意,似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秘密来一般。
“你可别说因着林家倒了,当初的林家大公子心如死灰,便同那等无能懦夫一样随遇而安,不过这些话,别人怕是会被你这温顺下来的表面给欺骗个一年半载,可偏生却瞒不过我的这双眼睛。”更瞒不过一早便存了看好戏之人。
“莲香公子不说出自己的目地,反倒是不断想要从林某身上套出想要之物,倒是聪慧,就是不知此番莲香公子为的是你自己,还是你的身后人。”
林拂衣抬眸直直望了过去,那双琥珀色瞳孔似乎有着能看透人心的魔力。
而他话中的身后人,显然非是时葑,而是另有他人。
你瞧那当初小小的一个宸王府中不知安插了多少他国细作,或是各家派进去打探消息之人,也不知这宸王的身上到底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因着需要日夜兼程赶路的缘故,就连这夜里头也不曾停下半分。
坐在马车中已然睡了一觉醒来的后时葑动了动脚腕上,那条串着铃铛的细金链子,在顺着那条线上移,则发?现那尾段是被钉在了马车内壁上。
随着她的轻微动作,脚上的铃铛便会发?出清脆声响,意在提醒着马车外?人。
“醒了。”
正当时葑盯着脚上的金链子若有所思时,那扇百叶窗车门先一步被人推开,伴随着男人低沉嗓音的是那食物的香味。
“摄政王倒是送了本王爷一
<个好大的礼物,也不知你这礼物精心准备了多久。”
时葑见人进来后,方才将目光从脚上的铁链子上移开。
同时不得不说,这金链子不单模样做得小巧可人,上头的花纹同样精致非常,甚至就连这等链子也是极为难寻的。
也难为对方处心积虑的准备了那么久,更是将猎物一步一步的引诱进了猎人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我前面还担心美人醒后会不喜欢,想不到美人倒是挺喜欢的,倒是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梁朝华将带来的红木雕花食盒打开,并拿出里头的饭菜。
菜色是很普通的四?菜一汤,即使是在路途中都不忘贴心的准备了几?片甘甜解暑的西瓜。
“只要是摄政王送的,我都喜欢,不过我有一样更喜欢的东西,若是摄政王能赠予给我,说不定我会更喜欢。”
时葑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儿便收回了目光,继而朝着男人轻舔了舔嫣红的下唇。
此时美人香肩半露,墨发披散而下,肤如雪,唇似血的模样最为勾人不过。
“哦,我倒是不知美人还有什么更想要之物,只要是美人想的,本王定会诚心满足美人。”
梁朝华眉头轻挑,连带着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暗哑之色。
毕竟这天底下的男人又谁不好美人,还是一个在外以男装视人,并被冠之疯狗的美人。
“摄政王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可好。”
眉梢间似晕染了一抹海棠花艳色的时葑在人凑过来时,张嘴狠狠的咬上了男人的耳朵,似要将其给撕扯下来一样。那双胳膊则是紧紧桎梏着男人的肩膀,使得他不能乱动。
那下嘴的力度又重又狠,同时不忘往外?拉扯,像极了一条逮住人就咬的疯狗。
而这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却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表现得淋漓尽致,也将先前的劣势位置给调换了个彻底。
“时葑,你果然是条养不熟的疯狗,一条该死的疯狗。”
瞳孔赤红,满目阴鹫之色的梁朝华挣脱开她的桎梏,高扬起的一巴掌直接扇得时葑半边俩脸高高肿起。
还未等她松口,小腹处则传来了一道冰冷到疼痛入骨之意。
不用她看,她也知道捅|进去的是什么,甚至那冰冷的匕首还在疯狂搅动着她的内里血肉。
她另一边完好的脸则是再一次被扇了过去,这一次的力度比先前还要狠上几?分,就连她紧咬的牙口都给松动
<了开来。
“摄政王不是都骂本王爷是疯狗吗,本王爷要是不疯一点怎么对得起摄政王的称呼。”
满身是血,宛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的时葑别过脸,‘哇’的吐出了嘴里的鲜血,一张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即使这一笑变会扯得脸颊生疼也不在意了。
好像她刚才咬的不是一个人的耳朵,而是一个装饰品。
“摄政王送了我一个礼物,我这人又一向是个薄脸皮的,这不就想着也送给摄政王一份薄礼,方才说得过去。”
“你倒是半点亏都吃不得,怪不得连那老皇帝在临死之前都还念念不忘着要你殉葬。”
梁朝华伸脚踢了踢女人最为脆弱的腹部一脚,脸上满是挂着浓稠的阴冷笑意。
像极了那等高高举着,有着毒针尾巴的蝎子,只等着在在不注意时,在狠狠刺下致命一针。
“你知道些什么!”听到‘殉葬’二字时,时葑瞳孔猛缩,五指成爪朝地板抓去。
“只要是那信上所写的,本王很不巧的都知道了,雪儿。”
‘雪儿’这个名,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会唤她,连带着时葑的五分怀疑直往十分上赶,更在不断往上攀爬。
“你偷看了我的信!!!”不是疑问,而是在肯定不过的陈述!
双目阴翳的时葑对上男人笑颜盈盈的目光,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她之前设想过了很多次,莲香到底是谁,他的身后站的又是谁,却通通比不过此时来得令人震撼。
可是好像只有这样,之前那些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事,在此刻都清楚了。
她就像是一个失明多年的人,重新见到了久违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