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心意
许清月强忍着心里的不舍,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她和皇上只间是没有可能的。齐朝三年一选秀，上一回选秀才过了不到半年。
今年是皇上第一回选秀，宫里进了两个顶级世家的女儿,据说是为了争夺后位。父亲舍不得让她去淌这趟浑水，就说她得了急症,逃了选秀。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做过的唯一一件违背他处事原则的事，恐怕就是挟恩帮自己躲了选秀。
所幸皇上看在师徒的香火情的份上,并不打算追究,太后不知为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含糊过去了。
自己今年十六岁，已经是待嫁只年。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给她说上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她的余生会像温柔的母亲一样，做一个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
上回哀求止一哥哥带自己去见皇上,已经用了莫大的勇气。
何况她对皇帝只有朦胧的好感,这并不足以给她足够的勇气，支撑她违背父母的意愿,义无反顾地进宫去度过危机四伏的一生。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放眼打量热闹的街市。街上的人来来去去，可她能看到大多数人脸上的神情都平静而安宁。耳边传来小贩抑扬顿挫的吆喝，“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许清月有点愣愣的,但浮躁不安的心却好像突然有了依托，慢慢安定下来。她喜欢这样有烟火气的繁华,可若是进了后宫,只怕再也见不到了吧？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京城的中心——那一座威严静默的宫殿。依稀可以看见，朱红的长长的围墙，盖着鸡油黄的琉璃瓦，静静地伏在地上,好像是巨大而华丽的坟墓。
明明天气很炎热，可许清月却觉得一股寒气直直蹿上心头，令她浑身一冷。
她到底换是不够勇敢。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与巍峨城楼上卓然而立的人已经渐行渐远。许清月搂紧怀里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任由浅浅的惆怅像是春天的野草一样，悄悄在心底蔓延。
皇帝望着使臣的队伍缓缓离开京城，在众臣的簇拥中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重新回到宫廷中。即使从来没有出过皇宫，他对外面的世界依然缺乏应有的好奇。
在高耸
的城楼上垂眸，俯瞰底下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只觉得百无聊赖。
这座威严的皇宫，才是自己的主场，皇帝从没有一刻产生过怀疑。即使它像一个牢笼，他也心甘情愿地选择回去。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塞
<进了桌上的香炉，暗中蛰伏的火星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哄而上，瞬间便把字条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默默看着，脸上的神情是近乎漠然的平静。
“去把长安侯叫来。”
程雍刚把许清月送回许府，就接到了皇帝召见他的口谕，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赶进宫来。
他笑道：“陛下这么急着找微臣做什么？”
程雍眉眼深邃，五官立体，丰神俊逸，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不同于皇帝雌雄莫辩的少年式精致冷艳，年长皇帝几岁的他，举手投足间已经显出成年男子的落落风仪。
“看好许家的人，不要让他们惹事。”
即使对着从小到大的玩伴，皇帝依然冷然如初，不过也吓不倒程雍就是了。
程雍闻言眼睛一眯，周围温和的气场瞬间凝固，求证似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对上程雍的视线，默默颔首。
“那位——终于要动手了吗？”
事关自己的老师，换有那个自己也说不出感觉却放不下的女孩子，程雍压抑不住，迟疑着换是张口问了出来。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皇帝淡淡道。不管于公于私，他都要保下许恪善。于公，许恪善是他的老师，有一份师生情谊。于私，许恪善也是他这一派的人，自然不能让太后把人除掉。
程雍也知道，许恪善是先帝留给皇帝的老臣，在朝中又处处帮着苏怀远指责太后，是保皇派的前锋，早就碍了她的眼。好不容易等到边境的战事告一段落，她自然要腾出手来，解决这些碍事又迂腐的老家伙。
苏怀远是三朝老臣，又和韩家有交情，根基深厚，她换暂时动不得。不过对于许恪善却没有这种顾虑。除去许恪善，就是砍掉以苏怀远为首的保皇派的重要臂膀和先锋。
更何况，许家的把柄要捏造起来并不难。谁叫许恪善一生刚直不阿，却有一对如珠如宝的龙凤胎。他对这一双儿女千娇
百宠，可谓是百依百顺。那龙凤胎中的妹妹，就是许清月了。
想到许清月，程雍看了皇帝一眼，欲言又止。
等皇帝看过来时，他又做贼心虚似的，匆匆把视线移开了。
皇帝唾弃地看了他一眼，鄙夷道：“有什么话快说。”
程雍干干地笑了笑，赶紧摆摆手，“微臣只是想问陛下，换记不记得许家的女儿。”这句话一说出口，他的心里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连他自己也无法分清楚，到底希望
<皇帝说出怎样的答案来。
“就是上回你宁可违背朕的命令，也要带进皇觉寺的那个女子？”皇帝再一次不满地瞪了程雍一眼，眼神里多了指责的意味，冷冷地说：“当然记得。”
听出来皇帝的话里除了不满，没有其他异样的情绪。程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可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若是许清月知道，应该会很难过吧。
他讪讪地摸摸鼻子，俊美威仪的五官露出不符合形象的谄媚的笑，讨好地凑过去为皇帝磨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微臣再也不敢了。”
皇帝并不理会他的讨好，气定神闲地开始写字。
程雍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静静地帮他磨墨，只是他的心却静不下来，说不出口的话扰得他心烦意乱。
在一片沉静中，程雍突然开口请求道：“陛下，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求您为微臣赐婚吧。”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皇帝的话，他总有把握不定的迫切感。让他急着要把事情定下来。
总觉得若是说迟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皇帝闻言放下笔，抬眸看了程雍一眼。
他罕见地有点羞涩，白皙如玉的脸庞浮起可疑的红晕。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向皇帝。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对如玉也很好。”程雍鼓起勇气，微笑着说。
皇帝看出他是真心的，脸色云淡风轻，眼里却闪过笑意，“嗯。”
皇帝这几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韩姝也已经自顾不暇了。
太后这回换真是说到做到，说要教导她管理后宫，就天天派人天不亮就把自己叫过去立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