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瞎了我也愿意
送走齐妈妈。
齐筱立即窜进车里，追上前面出去的车。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她弟弟被人拐跑了。
还是个没认识几天的人。
她有点难受。
简丞额头抵着车窗，笑抿着唇。
眼睛掠过快速闪过的建筑、人和树木，视线最终落在那抹淡到看不出来的月影上。
如果每天都能和许临遇一起上下班就好了。
他想。
“饿了？”许临遇笑问。
简丞：“嗯，有点。”
“嗯，有点。你手上提着吃的，你闻着味都不知道打开看一看。”
“在车里吃不好。”
“我允许你吃。”
“我回去吃。”说完，欢喜得扭头背对着人，耳尖泛红，映着街景的眼睛笑如弯月。
回去……
前一天，他还在不断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将藏在心底里的事情说出来，“回去”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奢侈。
可今天，他说了。
对着许临遇。
花箱护栏里的花开得正盛，两三种颜色搭凑在一起的花，沿路盛开在下班人归家的途中。
车流拥堵时……
三三两两的人从车窗里探出手来，举着手机对着随风摇曳的花拍照。
余光瞥见背对着自己的人，许临遇不自觉地笑起来，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柔。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心说。
“好傻。”无声地说。
……
晚七点多。
饭后。
简丞想让许临遇再收留他一晚，但碍于齐筱盯着，他没敢说出来，只能和她一起下去。
“你住哪儿？”齐筱问。
简丞指着对面的电梯：“我就住那边。”
齐筱瞪瞪眼。
这么近的么？
她讶然问：“那你今天早上是跟他一起过去的？那去医院的也是你？”
简丞“嗯”了一声：“我车撞烂了，他半路上见到我，把我送医院，顺带一起去公司。”
“这样啊。”齐筱恍然。
和齐筱分别后。
简润恒的电话打进来。
“爸。”
简润恒语气严肃：“你要紫耀的资料做什么？跟你现在做的挂不上钩啊。”
“喔，发生了点事情。”
“说清楚。”简润恒很嫌弃。
于是，简丞花两分钟给他说清来龙去脉，并贴心地等待着他和他老婆又说一遍。
“其实你们可以凑一起听。”
“我们想听了再传。”对面说话声音有点小，说话的嘴巴和通着电话的手机隔了条河似的。
……
简丞等到麻木。
“讨论好了？”他问。
还是没声。
嘟——
简丞挂断话。
歪躺在沙发上，他拉起衣服，凑到鼻尖闻着，没有许临遇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呢？
香水么？
他重新打开手机，翻找着各种香水，根据关键词筛选出一部分，准备下单时，电话来了。
“你怎么挂了？”简润恒声音很大，带着几分不满，“我就是跟你爸爸说两句话。”
“……”
“没标点符号的话？”简丞好笑，“距离你上一次说话，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多分钟了。”
“这么久？”
“嗯。”
“喔。”简润恒把话拉回正题上，“紫耀这个事情我替你处理，你太年轻了，我怕你处理不好，最后拿我兜着。”
“……我有分寸其实。”
“我那是留点时间给你！”
“我有时间啊。”简丞皱眉，他虽然很忙，但是处理个事情的时间他还是有的。
简润恒恨铁不成钢：“你但凡有个对象，人家还能这么盯着你？我都怕你不好意思，才委婉的催你一下。”
“还创业，脑子是泡沫吧。”
“……”
简丞木着脸：“很委婉。”
委婉到让人根本听不出来。
对面声音传来：“你也大把年纪了，有时间就多出去转转，别一天到晚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
“我二十三的时候，你四个月大。你二十三的时候，对象都……有不起。”
“……”
简丞无言。
简润恒：“不如这样，你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们给你张罗相亲，你抽时间去见见，然后跟人吃吃饭、聊聊天、逛逛街，你长的也不赖，肯定能成。”
“我就喜欢这一亩三分地。”
简润恒无语：“你这老光棍当上瘾了是不是？你迟早得把眼睛都盯瞎了。”
“瞎了我也愿意。”
“你诚心气你老子是吧？！”
“我没有，我不相亲。”简丞的袖子嗅着嗅着就没味了，索性不闻了。
将手机换到左手上，右手伸进兜里，随便掏出颗从许临遇家带回来的糖，剥开按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
他一笑：“薄荷味的。”
喜欢薄荷味？
他信息素就是薄荷味的，简而言之，他就是一个行走的薄荷糖人，超好闻。
“……你听到没有？”
简丞收拢思绪：“什么？”
简润恒险些被气死，恨不得将手从手机里探出来，劈头盖脸给他两大刮子。
这个孽子！
早知道就直接送人了。
简爸爸没眼看，伸手扶了扶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两句，拿过手机，语气温和：“儿子。”
“爸爸。”
“你爸说，我们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家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今年大学毕业，你明天回家一趟，过来见见。”
“……”
不是才说张罗么？
直接有热乎的。
“爸爸啊，你知道我的，这强扭藤瓜的事，以儿子的德行，肯定是做不出来的，甜不甜暂且不提，人家长的好好的，我肯定不能烂手指是不是？”
“……”
简爸爸木着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也找不到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丢了吧。
他也不想要了。
端看简爸爸的神情，简润恒心头的火气噌噌往上涨。气他就算了，连他老婆一起气。
他起身，拿过手机，语气嫌弃至极：“你那破车，修修补补继续开着吧。”
前几日看他一副“老天放火烧我头发”的可怜模样，以为他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发现没问题之后。
打算给他换辆好点的。
安慰安慰他。
哪成想……
他整这么副德行。
“好啊。”简丞乐得很。
那他不就有理由去蹭了？
简润恒抽气呼气，直接按断电话。他还是喜欢看他那副“我破产”了的模样，乖到心巴里。
两人心思麻乱。
放下手机后，相顾无言。
七八分钟后……
简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你有没有觉得，他这个样子，和上初|中那会儿很像，你跟他说话，他总是有一堆道理等着你。”
“他不都一直这样么？”
简爸爸摇摇头：“上高|中以后，他话就少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你问他，他也不说。”
简润恒眨眼皱脸。
其实……在他眼里，他儿子只要不表现得很悲伤，那完全就是一个德行。
——贱兮兮的。
“不是挺好的么？”他说。
简爸爸睨着他：“什么都好！你自己忙得脚不沾地，看到都是他活动上录的视频拍的照片，能不好看么？”
简润恒哑然。
“上大学以后精神状态差到没边，我都怀疑他出现了心理问题，一直差到上一次回来，现在感觉变了许多。”简爸爸说。
简润恒打算闭嘴。
简丞别的不说，说话做事很分对象，跟他说话的时候火气冲冲的，跟他爸爸说话又是另外一个语气。
有时候……
他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