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生愿
护城河之畔，沈言卿仍沉浸在刚刚的惊慌之中，燕云峥已手持两盏荷花花灯，站在她面前。
“婠婠，给你。”他柔声道，递过一盏花灯。
当燕云峥将一个花灯递到沈言卿的手边时，沈言卿这才定了心神，接过花灯，静静地看了良久，沈言卿才想明白。
上一世她并没有与燕云峥同行，所以说不定刚刚只是巧合。而且，她与楚珩现如今没有任何关联，没必要被他扰了心神。毕竟楚珩从不拘泥于儿女情长，他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天下一统。
于是，她收起心中的杂念，捧着花灯说道：“听说在护城河放花灯许愿很灵的，不知燕世子想许什么愿望？”
燕云峥侧过头，一副傲娇的模样，“不告诉你，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二人蹲下将花灯放进护城河，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心中虔诚地许下各自的愿望。
沈言卿：一愿时局安定，国泰民安；二愿亲人康健，家宅和睦；三愿挣脱束缚，随心而活。
当她许完愿，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燕云峥含笑的眼眸。那眼中仿佛藏着万千星辰，深邃而迷人。
“看我作甚？”
燕云峥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道：“婠婠，你可愿意嫁给我？”
“嗯？”
“下个月初九，是我行加冠礼之日，过两天就得回去了。我打算，冠礼完了之后，就来沈家提亲。只是不知道，婠婠是否愿意嫁给我？”
沈言卿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上一世。
那时是燕云峥回丹阳准备加冠礼的一天，他来府上找自己，说的也是这句话。当时的自己的回答是，一切听从父母安排。
后来燕云峥回了丹阳，不料南辽人先是派兵频繁地骚扰边关城镇，然后又举兵攻打丹阳城。待到边关安定之后，燕云峥再来提亲的时候，她与楚珩已经定亲了。
沈言卿的目光看向河面上漂浮的花灯，轻声问道：“世子为何这般执着于我？”
燕云峥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些花灯，然后顺势坐在了石板上。
“我九岁的时候，跟着母亲来到沈家，因为贪玩脱离了随行的小厮，误打误撞爬上了你院子的墙头。当时你只有五岁。在丹阳，五岁的孩童正是贪玩的年纪，可是你却能沉下心来坐着练琴。我就那样看了你半个时辰，你练了半个时辰。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妹妹好生沉稳无趣。
后来，母亲派人找到了我，带我去了前堂，我也见到了你。你对我一笑，那个笑容我至今都还记得。
再后来，母亲一同父亲吵架来安阳，我也跟着过来。来的次数多了，也知道了你们沈家规矩严，我想看你还得偷着去看，也再没见过你笑起来的样子。
我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再次爬上你的墙头，凑巧碰到你在练琴。真的特别好听，我在丹阳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琴声。听的入迷，被你发现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你的院里。当时我以为你会大喊大叫，但是你却让丫环将我扶起，看我扭伤了脚踝，还给我去拿了药酒抹上。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笑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让你多笑一笑。”
沈言卿从来没想到燕云峥一开始的执着，是她对他的笑容。
“五岁的时候，我只当你是串门的陌生哥哥。八岁的时候，你偷爬我院子的墙头，确实吓我一跳。你从墙头掉下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贺姨母家的哥哥，所以给了你药酒。当时我看你憨傻呆愣的模样，着实好笑，没忍住笑了出来。后来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你竟然记了那么多年。”
燕云峥侧头看她，满目柔情：“婠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言卿也侧头看向他，笑容如狐狸般狡黠：“那我便在家等着燕世子踏马而来，求娶我。”
闻言，燕云峥想拥她入怀，奈何不敢唐突。反观沈言卿一屁股也坐了下来，并且依偎在燕云峥的肩头，享受着花灯会的喧嚣与热闹。
大临民风开放，只要不是伤风败俗的行为，大家也就看个场面。
不远处的玉琴和燕云峥的小厮乐川见到这一幕，心思各异。玉琴从没有见过作风这么大胆的沈言卿，总害怕被人看去，损了自家小姐的清誉，到时老爷必定是家法伺候。而乐川则是认为自家世子守得云开见月明，好事将近。
“玉琴姑娘不必烦忧，我家世子定会给沈小姐一个交代的。”
“最好如此！”
玉琴气的对乐川翻了一个白眼，使得乐川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说话。
然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风客来的二楼窗口边，站着的楚珩，看到他们二人相依偎，怒从心起，手中的酒杯碎裂了也不知。
燕云峥将自己的马让给沈言卿，自己则为她牵马，而玉琴和乐川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无言，直至将沈言卿主仆二人送到沈宅门口。
沈言卿注意到燕云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疑惑。她主动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燕云峥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婠婠，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许的什么愿望吗？”说完，燕云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沈言卿微微一笑，回答道：“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燕云峥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行了，你快回去吧，要不然贺姨母该着急了。”
望着燕云峥远去的背影，沈言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燕云峥会许什么愿望，他从始至终所求不过一个她罢了。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余光捕捉到拐角处一个身影迅速躲藏。她无意惹事，赶忙拉着玉琴进了府邸。
沈言卿进府之后，那原本藏匿于暗处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世子，夫人那边有消息传来，侯爷病情危急，让您尽快回府。”
莫辞不知道自家世子着了什么魔，从燕城千里迢迢跑到安阳也就罢了，刚才又跟着不久前不小心撞到他的那个女子跟了一路。
但是那女子已有心仪之人，世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莫辞感觉到头都大了，现在侯府又出了事情。如今的情况，真是棘手至极。
“我知道了，回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