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李政
“畜牲就是畜牲。”女人平静的看着巨蛇吐出的毒雾。
一个般若面具凭空出现在女人面前,它张开大嘴,所有毒雾都被吸入口中。
不等大蛇反应过来,她右手食指一抬,无数怨气宛如利刃切豆腐一般,毫不费力将大蛇身体竖着划开,然后怨气包裹着刚被吞入的林小月带了出来。
然后便不再理会那条大蛇。
见女人做完事情,白梓浠一握长枪,向前一刺。
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那道比大蛇还要大不少的虚影手握长枪,一把刺入大蛇七寸,将其贯穿。
大蛇在痛苦的嘶鸣中,化作一块巨石。
众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愣了半天。
白梓浠长枪再次一挑,巨石化作一道黑气,乖巧的缠绕着她的枪尖。
“好厉害!”凌清月双目微颤,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远处,之前离开的老头难以置信。
“李政!”白梓浠冷声利喝。
老人两腿一软,声泪俱下。
“大将军……”他声音颤抖。
“你,可知罪。”白梓浠冷声道。
“我……我何罪之有!”老人突然怒吼道。
“百年前,我奉您的命令讨伐那尊祸蛇,我成功了,可结果呢,我也被那祸蛇诅咒,身体异化,每日受万蛇噬魂的痛苦。”
“我只不过想治病,我只不过想不再受那诅咒折磨,我何罪之有!”
老人神情激动。
“你以为,你唤醒祸蛇,与它融为一体便能治好你的诅咒?”白梓浠声音毫无感情。
“我不知道。”李政苦笑。
“但我想试试。”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白梓浠再次开口。
李政有些浑浊的眸子盯着白梓浠毫无表情的脸,沉默片刻,突然就释然的笑了。
“大将军,我李政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我是个粗人,我不知道什么是荣誉,什么是命运,我只知道我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无力的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痛恨自己的弱小。”
“我痛恨自己没有力量,也恐惧自己的弱小,那种面对死亡的无力感,那无用的挣扎。”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进入那禁陵,但是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弱小,妥协是因为力量不够,拳头不够大!”
“我知道我这样想很狭义,但是我就这样一个粗人,没有高度。”
“我不懂他们口中的仁义道德,深明大义。”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弱小,所以我想要力量。”
“祸蛇给我了我启发,想要力量,那就要抛弃那虚假的感情,我经常想,如果曾经我也不择手段,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祸蛇失败了,他失败在太狂妄,太自大,而我不会,我当时就在想,我要是有祸蛇的力量,肯定能成功,成为新的鬼神,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所以我培养了新的祸蛇,我不择手段,终于成功了,但是也没成功。”
“我现在这样子,不是祸蛇的诅咒,是我试图和祸蛇合二为一的结果。”
“你后悔过吗。”这话是白曳说的。
“我不后悔,我知道我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但是即便如此,这也是我的选择。这是我选择的路,哪怕充满泥泞,甚至是一条走进泥沼的死路,我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你被贪欲蒙蔽了双眼,才会被祸蛇注意。”
陆沉道。
“人怎么会没有欲望呢?你有,我有,所有人都有,哪怕是她,林小月,她也有欲望。”李政指了指昏迷的林小月。
“人不过是被欲望支配的奴隶罢了,不过,欲望也会成为你前进的动力。”
“我啊,只是迷路了……我找不到方向,没有人给我指路,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尝试,即便成为现在这样。”
李政喃喃自语。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错误,那就自裁吧。”白梓浠冷静道。
她知道,李政是痛苦的,但是不是什么错误都值得原谅,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试错的机会。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那么多借口。
她最大的仁慈就是给他一个体面的死亡。
“我会的,但是在这之前,请将军允许我证明一下我这百年的成果。”
白梓浠没有回答他,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多谢将军。”
李政缓缓起身。
他的气势一变,黑色鳞片覆盖全身化作黑甲,他苍老的容颜如蛇蜕一般,一层老皮脱落,他回到他的巅峰。
那是一位少年英雄,他英俊的脸庞不自觉露出自信的笑容。
黑气缠绕住他的手臂,一柄长刀出现在手中。
长刀刀柄处,一条黑蛇缠绕,如宝石般的眼睛散发着幽光。
身后,一条黑白相间的双头蛇如他的披肩一般,缠绕在他的肩膀上,静静的吐着蛇信。
他如英雄般傲然挺立,但浑身上下充斥着邪气。
不知道为什么,白曳看到李政的样子,想起一句话。
屠魔的少年终将成魔。
“表演结束了吗。”白梓浠平静道,眼神里毫无波动。
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惋惜。
李政笑了。
随后,身体化作黑色的碎片,如燃烧殆尽的灰烬,随风飘散。
“我李政,永远是将军的士兵,绝不将武器对着将军……”
“百年来,我自知坏事做尽,不敢奢求原谅……”
“我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愿自堕永劫炼狱,永受刑罚……”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这就结束了?”陆沉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会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然后他们艰难获胜来着。
“真要打,我不认为我们还能活着。”凌清月阐述事实。
听到这话的白曳神色一黯。
“无趣,走吧梓浠,回家。”女人一脸无聊。
“还有你们几个小鬼,回来受罚。”
她头也不回,婀娜的身体优雅的消失在天地间。
白梓浠冷着脸看着白曳,然后跟着离去。
她没说话,但是白曳看懂了什么意思。
不过这次,他确实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一言不发的跟着离开,身后,几人大气不敢喘。
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