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夜与混沌的终章
黑夜如同嗤笑般看着面前高大的扭曲躯体，缓步向前走去，不可名状的躯体伸出干瘪细长的手臂，像是俯下身子一样撑着地面。
从那不规则躯体内，传来几道干涩、难以模仿的刺耳音节，类似某种古老而复杂的语言令水星砂直皱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怪物会变成这样子？”
水星砂对着黑夜的背影发问。
“劣等无智的容器，丧家之犬的神明，以及残破不全的躯壳”
“你说话的习惯一直是这样让别人猜吗？”
“总而言之”
黑夜反手握住黑色巨镰，话语间夹带了几丝冰冷。
“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黑雾沿着巨镰蜿蜒攀升，强烈地翻腾在黑夜周身。
quul！
一道更加尖锐刺耳的音节贯穿了水星砂的脑海，让水星砂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随着音节的结束，黑夜双手紧握镰身，眼中幽光愈发深邃，猛地向面前的躯体挥砍而出。
缭绕的黑雾响应着主人的意志，仿佛拥有生命一样瞬间凝实，化作暗色刀芒斩出，空气被浓重的黑雾撕裂，犹如实质的黑雾与血红色的异形躯体顷刻间撞在了一起，黑与红碰撞的涟漪仿佛古老传说中暗夜与混沌的交融。
阿西尔河河畔，众人将载着祭祀物品和女神画像的几艘小船点燃并推向河中。
这是水象祭祀最后的仪式，祈求的人们会将各类物品放在小船上，物品可以是自己或者祈福对象的贴身物件，比如：耳环，衣物随便什么东西，也可以是写满祝福和愿望的信件便签。
这是索洛兰的老传统了，将蕴含情感与祈愿的物品放在船上一同推向环湖女神的怀抱，人们相信通过这种方式能与传说中的女神建立起更深厚的联结。
数十艘满载寄托的小船被点燃的火焰包裹，随着轻柔的湖波缓缓向着湖心飘去，湖边灯笼与夜灯的光亮在湖面上摇曳生辉，与星光交相辉映。
在众人的静默祈祷下，小船渐渐燃烧殆尽，带着人们的虔诚祈望沉入湖底，明亮的火光逐渐熄灭，转而被无边的夜色所吞没。
就像小船的火光被夜色所吞没，混沌与暗夜的较量也在此刻分出了胜负。
黑夜神情略显疲惫地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暗红血色，手中的巨镰也化作雾气散去。
“痴愚万相之熔点，曾经的万息熔炉之神，如今也只能苟借低智野兽来逃窜，真是难看啊。”
黑夜收起黑雾，喃喃自语着缓步上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般眼神四下搜寻。
应该会有吧
可惜没有。
黑夜走到怪物残缺的尸体前，满身伤痕胸口还破了个大洞的怪物尸体显得此刻显得异常惨烈。
一把匕首被黑夜从腰间抽出，反手握住刀柄，像是在做思想工作一般深吸一口气，将刀刃缓缓插入怪物脑中。
黑夜忍着恶臭，眉头近乎扭曲地皱在一起，用黑色衣领捂住口鼻，将其剖开，观察起怪物的头骨。
“不是正儿八经的适格代理人果然不行吗”
水星砂本已经走上前，但是看到黑夜的行为随即一愣，马上三步并两步又迅速退后，朝着黑夜大喊道：
“你在干嘛！”
黑夜随手将匕首扔在一旁，倒不是黑夜有钱，只是他单纯地不想再继续保留这把沾染上怪物血液脑浆和乱七八糟体液的匕首了。
黑夜退后几步，稍稍摆脱怪物所散发出的恶臭的熏陶。
“看看这只怪物有没有寄生虫之类的。”
“不准再说谜语。”
水星砂仔细打量着战斗后的现场。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呢。”
“解释！”
竖起一根手指的水星砂强调道。
“好吧，就当是作为盟友的特权好了。”
黑夜像投降一样举起双手。
“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个怪物是通过传送门来到这个世界的，本身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它们是容器，刚才通过它降临的家伙是被称为万息之神的外界神祇，布撒提伦斯。”
“外界神祇？”
黑夜点点头。
“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神祇，比如环湖女神、自然与秩序之神、还有你的胸针，星瓶女神，这些神明不管现在如何，确实是以某种形式存在过，或许现在仍然存在，他们和这个世界达成了某种不得而知的平衡，与万物还算和谐共处。”
黑夜看向水星砂。
“但是这种外神不一样，他们从别的位面通过容器而来，不管目的是谋取这个世界也好，寻找栖息之地也罢，外神的降临都会打破这个世界千万年以来的平衡，也就是说，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水星砂托着下巴思考道。
“所以那个深海教团是想让外神降临咯。”
“算是吧，他们的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对于外神的信息十分热衷。”
“那你呢？算是世界守护者？”
黑夜听闻微笑道。
“守护者倒算不上，不过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说的好像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水星砂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黑夜。
“你知道的这么详细，不会你也是哪个外神的人吧？”
“当然不是，我可是人类这一派的。”
水星砂盯着黑夜看了许久，像是在确定话语的真实性。
“好吧，暂且相信你了，不过…”
水星砂话锋一转。
“作为相信你的条件，不再多给我讲讲吗？我可是还有一堆问题想问。”
黑夜摆摆手，扭头向仓房外走去。
“我可没办法满足你的好奇心，小姑娘，你们军方，或者说政府不比我知道的少，就像事先说好的那样，那只怪物归你了，我还留了四个教团的活口给你，他们一时半会应该醒不过来，哦对了。”
黑夜突然回头说道。
“看在咱们短暂的战友情的份上，希望你的报告里别提到我。”
水星砂撅着嘴看着黑夜远去的背影，小声嘟囔着。
“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