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
裴煦和某个导演聊了会儿后才知道,霍应汀最近有意向进军影视圈,所以今晚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
同时得知的还有肖家今日也有人来了宴会的讯息,裴煦同那位导演道別后漫不经心地在原地等着。
霍应汀来这里尚有理由,但据裴煦所知肖家暂时还没有和娱乐圈有关的合作,今天肖家有人到场,又特意找了人告知他,只能是肖家人找他有事。
他本以为来的人会是肖臻,但看到拄着柺杖的人才知道,来的人居然是肖臻的父亲。
裴煦脸上的表情郑重了一些,上前扶了一把肖父。
“伯父。”
“小煦啊。”肖父朝他笑笑,拍拍他的手,“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裴煦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谦逊地笑着:“伯父言重,在其位谋其职而已。”
肖父:“松沅头回带专案,你要操心的确实不少。这回的事情是你被连累了,但蓝荟那边态度坚决,就算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肖家和裴家是世交,按理来说蓝荟背靠肖家,这次的事端裴煦完全可以找肖家解决,但偏偏裴煦没有,近几年还和肖家的关系冷了下来,肖家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故而也没有插手。
肖父这一番话算是解释了没有帮忙的原因,裴煦听出来推脱之意,原也不在意,拿出了晚辈的姿态:“是裴氏的过失,不敢麻烦伯父。”
肖父满意地点点头:“刚刚好像看到霍总也来了?”
裴煦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是。”
“蓝荟和霍氏签约,裴氏吃亏了。”
裴煦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刚刚是和霍总吵了两句。伯父也知道,这几个月霍氏盯裴氏盯得紧,谁让他一回国我就把人得罪了呢。这不,看见霍总我逃还来不及,连酒都忘记拿了。”
语气里玩笑的抱怨流露的是对长辈的撒娇依赖,肖父总算笑出了声,看着他目光柔和下来:“你啊,能力不比他差,这么怕他做什么。”
“也就伯父把我还当孩子哄。”
肖父从边上路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拿起两杯酒,递给裴煦一杯:“不是说酒忘拿了?伯父敬你一杯,算是替蓝荟的烂摊子给你赔不是。”
裴煦保持着微笑接过,略低了杯口与他相碰:“是我敬您才对,伯父身体不好还是別碰酒的好,我喝就行。”
他把陆执的叮嘱抛得一干二净,面不改色地抬起酒杯一饮而盡,辛辣的酒划过喉咙入腹,烧得裴煦微微皱眉。
裴煦上道的表现让肖父很满意,他不再把话题停留在蓝荟和霍氏,转而说起了其他事。
“前两天小臻回家了一趟,我看他魂不守舍的,问他也不说出了什么事,你最近见过他吗?”
提起肖臻,裴煦就感觉到胃里某块地方不太舒服,他摇头:“最近没见过,许是工作忙吧。”
“他能忙什么?公司一週也不去几趟,整日和松沅混在一起,比你们从前还形影不离。”
裴煦盯着空了的酒杯:“有朋友是好事。”
和肖父聊天太耗精力,对方几乎每句话都在试探,裴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又陪着喝了好几杯酒,生理心理双重不适。
送走肖父,裴煦也从侧门离开了会场。
刚刚那几杯酒没办法推脱,他喝得又急又多,又和之前的酒不是同一种。两种酒混合在胃里,又烧又上头,裴煦已经有点醉了。
他一边想陆执知道了得唸叨死他,一边慢慢地朝停车场走去,今天陆执和司机正好家里都有事,週日本就该休息,裴煦也就没让他们陪着来。
现在他站在停车场,微微有些燥热的风并没有缓解他的醉意,反而让他更加闷热,裴
煦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给代驾打电话。
“找代驾?”身后传来霍应汀的声音。
裴煦收回耳边的手机,挂了还没通的电话。
“霍总身价无可估量,搞跟踪还亲自上场?”
霍应汀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一按,不远处一辆长轴宾利就亮了亮车灯,光打在裴煦脸上,霍应汀嘴上不饶人:“我也要回家,裴总自我意识过剩了。”
“哦。”裴煦被他suv的车灯晃得眼睛疼,偏过头,“那霍总叫我做什么?”
“”霍应汀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大发善心,走不走随你。”
车门关上的声音让裴煦的思维有点回笼,他揉了揉额角反思自己怎么就跟着霍应汀上车了,结果不小心碰掉了那里的痂。
他轻轻倒抽了口气,惹来霍应汀的视缐。
“没出血,掉痂后可以开始涂祛疤膏,家里祛疤膏有吗?”霍应汀像是随口一问,转回头髮动车子,“你不住琅园吧?报地址,安全带繫上。”
“嗯,家里有。”裴煦报了尚城名府的地址,扣好安全带,舒舒服服地窝在座椅里,“挺宽敞。”
两人的关系从未有过的和谐。
霍应汀打着方向盘,馀光瞥见裴煦歪靠着,脸上是明显的醉态,哼笑了一声,有心逗他:“你知道suv最适合用来幹什么吗?”
睏意越来越重,脑袋也越来越沉,裴煦眼皮也懒得掀,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霍应汀轻涂两个字:“运尸。”
裴煦半睡半醒间笑出声,动了动身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那麻烦灵车司机师傅开稳点,不然我怕我会起尸。”
霍应汀:“”
两种酒混着喝的感觉是在不太好,裴煦感觉思绪都是混乱的,不一会儿就在行驶平稳的车上靠着窗睡着了。
没过多久,额头上的新疤发痒,裴煦抬起手蹭了蹭。
裴煦睡梦之中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边上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句低沉的“別蹭”。他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好烦”,然后继续睡去。
霍应汀没想到自己不让他蹭新长好的疤都要被骂,气得恨不得把人丢在半路,他握了一会儿裴煦的手腕,确定他不会再乱动后才放开了手。
这人手腕细得两根手指就能握住,霍应汀眉头微皱,搓了搓留有馀温的指尖,因为怕再把喝醉酒的人吹感冒,只抬手开启了座椅通风和轻度按摩。
一路平稳行驶,到达尚城名府的时候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门卫透过车窗认出了裴煦,又看到宾利的车标,行了个方便,只要霍应汀登记了车牌和电话就能抬杆放行。
霍应汀开窗登记时朝门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门卫笑眯眯地点头。
霍应汀把车开进住宅区,忽然意识到他不知道裴煦住哪一幢,于是只能把睡得像猪的人叫醒。
“嗯?”裴煦睁开眼,忽然被叫醒,未清醒的眼里不设防,迷茫而懵懂的情绪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霍应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被他这雏鸟似的眼神看得一时无言。
“到了?”见对方不说话,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霍应汀车上,于是慢吞吞地问。
“到了。”霍应汀下意识回答,又说,“没,你住哪幢?”
“嗯?你进来了?”看到周边的建筑裴煦才意识到已经进尚城名府里面了,他解开安全带,“就这儿吧,不远,我走过去就行。”
霍应汀锁着车门无动于衷:“我不想看到明早新闻上面写着‘某知名公司总裁因醉酒失足落水盼江身亡’的报道。”
裴煦失
笑。
“那你灵车司机师傅的名号不就更名副其实了?”思维就算被酒精掌控,嘴上还是刻薄依旧,在霍应汀锐利的目光下,裴煦用“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看着他报了个数字,“谢谢霍师傅。”
霍应汀扯着嘴角朝裴煦说的楼号开去,语气微沉:“你嘴上向来这么百无禁忌么。”
裴煦撑着头,努力让意识集中:“不是你先说‘运尸’的吗,霍总,你还挺难伺候,唔——”
霍应汀勐地转弯剎车,伸手托住裴煦没有防备被晃得乱倒的脑袋,冷笑:“是,裴总最好伺候。到了,赶紧下车。”
听语气像是生气了,裴煦转头,看他收手握回方向盘,又开启了车锁,然后目视前方,等着自己下车。
说实话眼前很模煳,裴煦手指都在发软,戳了几下安全带才解开,但关上车门前他还不忘认认真真和霍应汀说了句“谢谢”,只是语气过于迷煳,像是黏煳在了一起,让霍应汀听得不太真切。
绕过车门的时候裴煦短暂被车灯刺得清醒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脑袋被霍应汀扶了一把,记起那次他胃出血去医院,这个人好像就是一边託着他脑袋一边飚车的。
还怪贴心的。
裴煦忽然很开心,摇摇晃晃的身体忽然站直,软软地笑着朝霍应汀的车窗走去。
他敲了敲玻璃,车窗被降下,露出了里面一脸嫌弃的人。
“在自己家楼下还能迷路?”
裴煦摇摇头:“你多虑了。”
霍应汀腹诽道那可能还真没有。
裴煦扶着车窗,抬了抬下巴,但因为醉酒而迷离,他这种神态根本没有平时运筹帷幄的从容沉稳,而是像只懒懒的猫:“就是想说你挺会照顾人的。”
霍应汀的嘴角不明显地扬了扬,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一句很悦耳的夸奖后又绷直了唇,问面前的醉鬼:“所以?”
裴煦认真地看着他:“很适合当司机。”
霍应汀:“”
就多馀问。
裴煦把自己的“夸奖”说出口,然后心满意足地朝家里挪去,开楼下的单元们时踉跄了一下,结果下一秒腰身就被人搂住。
耳边一声嘆息,裴煦听到他的灵车司机贴在他身后,带着微微温热的风兇他。
“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