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五把剑
“小子，先接老夫一剑。”
许一笑大手一挥，他身旁那柄通体雪白的立刻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
方诚左臂抬起，一道流光就从下方穿过。飞剑带起的劲风吹动了他本来打理好的衣襟。
“我想看的不是这个。”
方诚一脸失望，显然是没把许一笑先前的攻击放在眼里。
“是吗？”
许一笑没动用剩余的飞剑，双手抱胸，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
那柄白剑在掠过方诚之后竟然直接调转剑头，旋转着劈向方诚右肩。
许一笑就是要给这个嚣张的小子一个教训，就伤他一条手臂好了。
谁知方诚像是背后长了只眼睛一样，他竖起两指稳稳当当地夹住了白剑。
“不然呢？”
方诚不耐烦地瞥了许一笑一眼，对他的回答表示不理解。
别看方诚轻描淡写地接住了这一剑。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般的宗师都没法接下这招。
原先在看台上对方诚颇有微词的武林名宿如今也闭上了嘴。
许一笑发力想要收回白剑，却毫无效果。
许一笑不留痕迹地掩藏了刚才的状况。既然一剑不行，那就上两把。
许一笑控制着那柄翠绿的飞剑直射向方诚。
这次的剑不如刚才的快，却带着不同的，令人肝胆俱惊的气势。
当那剑飞至二人中间时，那股气势就像是凝结出了实体一般，一条巨龙凭空出现。
它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方诚吞吃入肚。
方诚手指发力，把白剑随手一甩。
居然直接破开龙形气劲，将绿剑击落。
不等非常出言嘲讽，一股汹涌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方诚向前一步，扛着热浪就握住了那赤红的利刃。
还没完，许一笑提着那把土黄色的巨剑已经绕到了方诚身后。
剑身将阳光遮挡，势大力沉，朝着方诚砸下。
方诚转身，反手握剑，朝着剑身就是一刺。
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巨力，许一笑心中一惊，暗叹：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二者分开，方诚把手中的剑一抛，还于剑匣。
“前辈，你还不用出真本事吗？我要动手了。”方诚接着喊话，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许一笑老脸有点挂不住了。
“老夫毕竟是前辈，先前打了你一轮，现在就让你先出手一次。”
许一笑不打算继续进攻，一时面子上挂不住，而是刚才居然被方诚打得内息不稳，他要立刻调息回气才行。
“哦？”
方诚迈步向前，每踏出一步，这擂台周围的池水就愈发激荡，像是煮开的沸水一般。
许一笑立刻反应过来。
四象剑阵，起！
这是许一笑的招牌武学，攻守兼备，消耗极低，持久可靠。
当初沐玄就是被他这台剑阵的续航打败的。
周围的池水居然如同高墙般竖起，无数由水凝聚成的剑刃狂风暴雨般地袭向许一笑。
“这小子是妖怪吗？”
作为主办方，铸剑山庄的人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生怕这两人一会儿把山庄拆了。
许一笑可不是草包，他没被雨点密集的攻势镇住。
青龙、白虎，二剑如疾雷掣电，直取方诚。玄武护身，朱雀蓄势。
流水入手，流转不息。
无形之水被方诚握在手中，成了有形的剑。
一记挥砍，划过青龙、白虎二剑。宝剑应声而碎，掉落地面。跟着许一笑战胜无数强敌的宝剑，此时不比废铁有用多少。
再看许一笑，周身剑气迸发，滴水不沾身。水剑被其通通打散，成了地上的一滩。
方诚攻击骤停，许一笑乘机观察，一道巨大的水柱激射而至。
周身的剑气没能将其打散，反而被直接冲散了。许一笑整个人被水柱裹挟着翻滚了数十步大概距离。
待到许一笑重新站起身来，方诚出言道：“你再这样藏着掖着可不好。我是不是要该给你些动力？就和别人说说当今太后和你的关系好了。”
皇帝自然和许一笑是没关系的，如果不是云家血脉，云息早就出手了。
和许一笑纠缠不清的是皇帝他的老母亲啊。
太后年轻时可是大陈第一美人，和诸多人士都有过孽缘。
许一笑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后来被皇帝看中，换了个身份带回宫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许一笑知道这件事，常常溜进去看望。
如果把这个消息传入坊间，那狗血的小剧情就会像雨后的春笋一样，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来。
方诚的声音只有他和许一笑能够听到，许一笑的眼神变了。
怎么说呢？大概是多了点杀气吧。
“看来郑楼主的算盘要打不响了。”
许一笑鼓动内气，将衣服一瞬间烘干。淡淡的水雾将其充满杀意的双眼遮挡。
剑匣传来响动，开了个暗格，里面是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
长剑受到感召，飞入许一笑手中。
厚重的杀意像一只巨手，要将方诚这只小虫子捏死。
“我这是有了取死之道吗？”
方诚指了指自己，依旧嬉皮笑脸。
“受死！”
方诚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许一笑不能让他把这事传出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方诚永远闭嘴。
许一笑一剑直刺，攻击却从三个方向几乎同时袭来。
场上一时间出现了三个许一笑。
方诚动作更快，右手虚握，一道弧光在周身划过。
许一笑的两道剑气化身被瞬间击碎，许一笑本人也被震退。
方诚手中正握着一团气旋，这就是击退许一笑的“剑”。
许一笑冷哼一声，他的气势节节攀升，身后更是出现了一尊数丈高的法相虚影。
“该死！姓许的发疯了。”
沐玄闪身入场，拦在方诚和许一笑中间。
钟仞几乎同时动身。
他们二人身后也凝聚出了法相虚影，准备拦下许一笑。
他们身后的需要是到达天人境才能领悟的技法。天人高手可以天地相连，将最本真的自我展现出来。
要说能移山填海，那就太夸张了。但摧城、破军还是能够做到的。
许一笑又是当世最强剑客，沐玄和钟仞可没把握制住他，哪怕联手也是如此。
与如临大敌的他们不同，其余宗师级别的都在期待许一笑和他们打起来。
能够近距离看到几位天人高手的拼杀，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丝突破的明悟。就算不能领悟也能受益无穷，这下哪怕是死也值了。
““让开！”
许一笑大喝一声，试图喝退拦在前方的沐玄和钟仞。
钟仞却是不惧，反而向前一步，身后虚影又凝视了不少。
“这是铸剑山庄，不是你撒野的狗窝！”
沐玄也跟着上前一步，说道：“我可不能放任你欺负我徒弟。”
待到二人站定，又一声“让开”传来。
这次的语气没有许一笑的强烈，但也带着那么一丝不悦。
方诚不知何时站到了二人身后，双手背在身后，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小方子，别逞强。我们三人联手先制住这个疯老头再说。”
钟仞知道方诚大概的实力，三个天人要制服许一笑，那就简单许多了。
方诚没回答，转头看向沐玄，道：“师父？”
他在征询沐玄的意见。
“不行！为师不能退！”
沐玄严词拒绝。
许一笑趁着这段时间已经完成了蓄力，他从来没有想过和解。
许一笑身后的法相手持一柄长的剑，上面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长剑划过半空，拖着长长的尾焰。
沐玄凝聚出了一轮圆月置于法相前方，想要凭借这招挡下攻击。
钟仞的需要身旁多了头披甲凶兽，冲着许一笑咆哮着。
在三者相接之前，沐玄和钟仞的虚影就被打碎了。
许一笑的剑尚未斩下，是方诚动的手。
他不知何时完全插进来二者之间，运气于掌。掌力迸发让沐玄和钟仞倒飞出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他们饶是借着强大的内力和身法调整好了身形。
沐玄没再坚持，他从来没有在方诚眼里看到这般的神情。
在沐玄看来，方诚暂时还是个需要磨炼的毛头小子。
空有实力，心性有待磨炼。
待人谦逊有礼，内心却实极度孤傲。
作为武者，方诚不够纯粹，他被世俗礼教和一些沐玄不知道的规则束缚住了，不愿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渴求，方诚把自己束缚住了。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没有认清本我的表现，在天人的战斗中，这是一处致命的弱点。
同样被震飞钟仞在稳住身形后，刚要上台，就被方诚一个眼神震慑在了原地。
像是只要踏出一步，他就会被方诚拦腰斩断。
许一笑的攻势没有因此停止，方诚依旧右手虚握，接着抬手一挥。
空气中顿时涌现出了狂风奔雷之势，其威力之强，居然将许一笑的法相之剑瞬间打散。
许一笑立刻遭受反噬，法相虚浮，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
方诚慢步向前，像是没受什么伤。
还未开口说话，方诚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们没戏了。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去打更厉害的？趁早收手还能有条活路。”
方诚不知道的是许一笑的动力另有他者，方诚知道大概，但他一点也不会理解。
为了别人的老婆肝脑涂地，自己还和人家不清不楚。
方诚不理解。
那个太后年轻时再漂亮，选择也是个人老珠黄的老人家。许一笑为什么还要这么拼？难道她的心灵美得可怕？
方诚不理解。
如果要用爱情来解释的话，那方诚就更不理解了。
他单身多年不懂爱情是何物。也有过那么几次对女孩动心，当天复盘时却发现只是生理冲动罢了。
许一笑大喝一声，气势再次暴涨。他的那把黑剑之上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先前散落的断剑牵引。
刚一进入到许一笑的三尺剑围，那些铁片在刹那之间就化作一团团铁水。
最后被黑剑吸收。
“你不是一直想看老夫的真本事吗？那你可看好了！”
反噬没有给许一笑带来太大影响，他依旧可以轻松运气。
许一笑除了那四象剑阵以外，他还有第五把剑，也就是他手上拿的这把。
不过它没有名字，许一笑也不想给它起名字。
先前见过它的人，如今早就不知道投过多少次胎了。
这黑剑也有一招秘技，也没有名字。
原因同上，出剑必杀。
在战斗中，敌人如果进行蓄力，请立刻逃跑，或者及时打断。
不要像方诚这个反面教材一样，站在原地，等对方蓄完。
许一笑的蓄力还在继续，其余波都开始影响到周围了。
擂台龟裂，池水沸腾，实力较弱的观赛者甚至无法站立。
他身后的虚影也变得愈发高大，越来越像那传说中的巨神。
世界在一瞬之间停顿了。准确的说是在那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声，没有虫鸣，连最微小的风声也无法被听到。
世间的色彩也不知道是被谁偷了去，只剩下了一片寂静的死灰。
许一笑出剑了，他身后的巨神也带着力破千钧的无上威势就要将方诚劈成两半。
在这片灰色的天地，在这无声的时刻，一道清脆的剑鸣传了出来。
紧跟着，灰色的世界开始崩塌。声音、色彩重归于世，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幻梦。
但擂台上的法相虚影早已不见。
方诚站在原地，连衣衫都不曾凌乱。他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许一笑躺在地上，一分为二，泡在一大滩鲜血中。
方诚切得极好，许一笑的上半身可谓是完好无损。如果和下半身还连着的话就更好了。
许一笑的生命力也是顽强，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
弥留之际，什么都不重要了。以前的爱人？唯一的弟子？快要去世的自己？
无所谓了。
实际上，许一笑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了。
被动地咳着所剩无几的血液，许一笑有气无力地说着只有他和方诚能听到的话。
“你好强啊……”
在之后他的声音就变得模糊不清，同时也变得微弱，他连说话的力气也要失去了。
“还算尽兴。”
大概是出于同情，方诚给了许一笑自己认为是临终关怀的回应。
先不说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少，方诚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那就是“但远远不够。”
听到方诚的话语，也不知道许一笑怎么想的，他没动静了。
一代剑神就这么死在了擂台上。
许一笑已经死了，方诚现在要考虑的就多了。
三人成虎说得确实不错，已经有不少人因为方诚违规杀人开始声讨他了。
大概是觉得周围的高手会出手拦着方诚吧。
换做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方诚绝不会因为他人的指指点点而发癫，听听就算了。
仁义礼智信还有法律一直约束着方诚的一言一行。
待人友善？任劳任怨？忍气吞声？
但现在，方诚不打算那么做。
现在的他强得可怕，他要做些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