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大会
铸剑山庄，一处常人难以找到的密室，钟并赤膊着上身，瘫倒在地上。
汗液流了一地，难以想象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运动。
“还练吗？还有六家的剑法没用呢。”
方诚摆弄着一大一小两柄木剑，由于打的那把实在是太大了，握在方诚手上显得极不协调。
本来方诚结束了和沐玄的谈话后打算回房休息了，却被钟并堵了门。
铸剑山庄举办的试剑大会，对江湖剑客来说，不亚于皇帝寿辰对于京城百官。被邀请来的若是有能力，可以借此一举扬名。没被邀请的也能观摩学习，收获经验。
对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剑客而言，这是一次试剑大会就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钟并志不在此，但迫于长辈压力，他必须参加，还不能丢份。
无可奈何的他只好来找方诚帮忙了。
反正他知道的剑法方诚都会用。
说来也是无奈，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两套剑法——揽月五式和王权剑经他可是熟得不得了。
可到时候没用啊。
他既打不过方诚，也不能打自己。
刚才方诚使出了移月宫的邀月剑法和玄真观的九耀七星剑，钟并奈何不了，只是勉强把攻击挡下几招，更多的击打落在了钟并的身上。
钟并又喘了一会儿，调整呼吸，缓慢爬起。
方诚把大的木剑丢还给钟并，钟并没有接稳，兴许是太累了，两只手连抓几次才夹住剑身。
钟并重新摆好架势，将剑置于身前，攻防一体。
方诚刚才的攻击实在是太快了，钟并自知跟不上，就想着把剑当作盾牌，被动去接下剑招。
方诚见状露出欣慰地表情，说道：“这才对嘛。找个适合自己的法子可是很重要的。”
这么说不代表方诚打算放水，他为钟并设定好了难度，不会轻易改变。
不然就没有参照的标准了。
方诚后退一步，右手执剑，顺势朝地上一扫，激起一片尘土。
“要来咯。”
方诚的声音伴着劲风传进了钟并的耳畔，他立刻调整身形，微调剑身，以求挡下攻击。
方诚的剑却是如水似风，绕过了钟并迟钝的防守，抽打在了他的肌肤上。
火辣辣的疼痛不断地告知着钟并，他又失败了。
“这套是哪个什么止水剑客的套路。对付这种，你要找到对手的节奏，要打不断，就加入他。”
方诚直接说出来解决方案。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钟并知道了原理，却没怎么成功过。
一剑破空，直刺钟并手腕，没有一丝花哨，意图简单直接。
不过方诚将这招衔接在方才那套连击之后，这是他给钟并留的破绽。
果不其然，钟并不愧是天资卓越的少年英才，这短暂的切换让他察觉到了异样。
移剑收招，用剑身抵挡住方诚的剑招，顺势将其荡开。
借着尚未消散的力道，钟并踏步扭腰，双臂肌肉绷紧，挥出一剑。
方诚不退反进，收剑格挡，在钟并挥出那一剑之前挡住了他的手腕。
蓄力尚未完成就被打断，钟并就像是憋了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再来。”
钟并这会精神十足，方诚也只好相陪。
一次次的切磋，一次次地倒地。
钟并最后实在吃不消了，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没力气了。”
方诚见状问道：“还有最后一套，你要看吗？”
钟并自然是愿意的，但剩下的力气不足以支持他跟上方诚的节奏。
方诚知道钟并的想法，解释道：“最后这个算不上招式。我觉得它应该是法术。”
方诚一起遇见，让它飘在钟并面前。
“这次有谁是专门练这个的吗？”
钟并不知道御剑师来参加试剑大会做什么，他们这次的剑是给剑客的。
方诚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说道：“剑神许一笑，还有他徒弟卢布。”
“那个卢布什么水准？”
钟并光听就觉得这个卢布不简单。
“他宗师中境，要算的话就是那三大派首席弟子的水准。你大概是打不过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方诚看着钟并露出了同情的微笑，同龄人里一直有几座大山压在顶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体验。
钟并就当这个微笑是在安慰他，干脆躺在地上，睡着了。
方诚见钟并入了梦乡，干脆原地盘坐，冥想养神。
这几日，方诚销声匿迹，一直在陪钟并训练。想要做到熟练就要投入时间，单靠几次特训，也够钟并用来应付这次大会了。
试剑大会当天，方诚跟着一众江湖名宿坐在一起，观看着少年组的对决。
“方小子，你怎么不去参加？在这坐着几个意思？”
问话的是许一笑，他知道方诚的大概实力。天人级的武学境界，夺冠，轻而易举。
“欺负一帮小屁孩可没意思。得找高手打。”
话说的不怎么礼貌，但许一笑，没有追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行！那你可要多坚持两轮。等老夫收拾了你师父，接着就教训你。”
“那我可就等着了。”
方诚接着观赏起了少年侠客们的比斗，钟并上场了。
钟并的对手是莫离。
已是许久未见，莫离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论剑术，钟并绝对不是莫离的对手。
在第一轮就遇到，对钟并来说，是一场恶战。
莫离先攻，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朝钟并就是一刺。
钟并将宽大的剑身往身前一砸，阻挡住了莫离的进攻路线。
莫离一脚踏地，转变重心，接着又一脚踩在了钟并的剑身上。
二次发力，立刻改变了路线。
灵动多变，又不缺乏力道。这样千锤百炼的剑术让钟并难以应对。
不过，这两天方诚也给钟并演示过相应的招式，钟并可以应付。
钟并果断弃剑，绕剑躲闪。
莫离一剑挥空，落地后立即后跳，拉开距离。
钟并把握机会，提剑便砍。
厚重的剑身夹带着劲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上方砸下。
“这小子还是该去练剑。”
钟仞看着钟并有些出彩的表现，发出感慨。同时这也是在向钟构传达他的意思。
“咱家的手艺不能落下。”
钟构没有松口。
钟奇沉默不语，对钟并的表现，他倍感欣慰。可这种情况偏偏轮不到他插嘴，他想着让钟并自己选不就好了，反正还有其他子弟可以培养。
巨剑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压迫感让莫离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眼看就要被击中，莫离直接往侧面一滚。
身上沾了些尘土，但还是躲过了。
钟并的攻势没有就此停下，双手运劲，牵动全身，再次发力。
莫离也不是等闲之辈，看出钟并的意图。她长腿一踏，踩着钟并的剑身，迅速迫近。
钟并来不及收势，被抓到了后摇。
剑刃抵着钟并的咽喉，宣告这比试的结果。
“我输了。”
钟并爽快地认输，拿着剑走下了台。虽然输了比试，可他脸上却没有看到一丝不快，倒像是如释重负。
在之后方诚就没去关注了，他丢进去的变数已经被淘汰了，结局不会发生改变。
云从会夺得第一，并有机会去剑冢了挑一把成品。
至于铸剑山庄这次出世的宝剑，那是留给大人物的。
准备上场拼斗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剑客。
他们之间的氛围与少年们之间截然不同，明明众人都表现得如无风的水面一样平静，却能感觉到他们之中那浓浓的火药味。
众人在安排下集中到了擂台。
随即，只听得脚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整个擂台开始移动，一直移动到一片水池的中央。
方诚慢步到擂台边缘，望着下方的池水，通过水波，看着沉在底下的东西。
解剑池，这里葬着山庄里的失败作品，还有那些前来踢馆或者危害山庄的贼人的兵刃。
不等山庄管事说话，众人自觉地从擂台上离开，踩着水波来到了准备好的位置上去。
按照以往的规矩，接下来会安排各个高手两两比斗，直到最后决出胜者。
可今年的情况有所不同，准确的说，是有个人坏了规矩。
在众高手退至场下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留在了擂台中央。
山庄管事上前请他下台，却被他笑着拒绝。方诚就是不想等待，不想花费那没必要花费的时间。
他就要以一人之力单挑在场的所有剑道宗师。
不需要他人传达，有资格站上擂台的高手耳中都听到了来自方诚的挑战。
一个小辈，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妄想单挑他们这些浸淫剑道数十年的翘楚，简直就是大言不惭、狂妄至极。
狮子不会容许弱小的老鼠侵犯自己的威严。方诚的挑衅自然令他们感到不悦，大部分人面上没有太多变化，他们控制得极好。
但总有几个性情火爆的人，一道身影已经站在了擂台上。
“小子，就让老夫来会会你。”
来者是个穿着蓝白色道袍的中年道士，不等方诚回话，他就将自己的佩剑丢在一旁。
方诚不解，问道：“春风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春风道长，他是玄真观的剑术教习，一手九耀七星剑使得玄妙异常。
此人性情如火，与他的道号显得极不相称。
曾经有一山寨，他们坑害了一名玄真观的云游弟子。春风道长一知道这个消息，二话不说，提剑就去。数日过后，他回到了玄真观，还带着一人一晚灭一寨的江湖传说。如果让方诚给他取个道号，他更倾向于叫他炸弹。
他的武学修为更是达到了宗师之巅，距离天人也不远了。
“哼！你手上没剑，我不占你这个便宜。”
春风道长说罢就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剑指，以此应战。
方诚眼前一亮。春风道长有一秘技，玄真观里也只有几名高层以及他的嫡传弟子可以习得。
此招以指为剑，以深厚内力于手部经脉以特殊方式游走、压缩，最后从指尖射出，以雷霆之力击败敌手。
内力高深者在使用此招时，随意一指，就能指出个平地惊雷。
原理听着简单，想要修炼却必须借助天威。唯有引雷入体，亲身感悟，才能模拟出这天地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之一。
除了躲闪，就只剩下用更加深厚的内力将其化解这一条途径。
没有必要在一些小事上过多纠结，管事就宣布让方诚和春风道长比这第一局。
后续追责那是大人物的事情。
春风道长内力激荡，衣摆无风自动，在他的手上竟然还能隐约看到一抹雷光。
方诚静静地等在原地，没有行动。
春风道长见方诚无动于衷，也没有停手，他没有停手的理由。
春风道长周身的气势变得愈发凝实，衣摆受到气势影响，舞动得愈发狂乱。他的周围甚至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旋。
只见他的手上雷光一闪，随后场上就被炸得尘土飞扬，过了片刻那炸雷之声才从场上传来。
春风道长迅捷而又刚猛的招式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震惊了，快如激电，势如狂雷。
这般招式叫人如何去抵挡了？
看上去大局已定，先前那个狂妄的小鬼已经被打致跪地，他已经败了！
当然，有极个别人持有不同看法。只不过，他们没有说出来。一旦说了，那就会有些人莫名跟风，这样就少了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奇妙快感了。
在场边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场上的烟尘尚未散去，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就在下一秒，只听得那团烟尘内部又传来了一声炸响。
这次的响声巨大，如同万雷聚顶，声势浩大。再跟着那烟尘被在一瞬间清空，露出了里面的二人。
一人手作剑指状，站得笔挺，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待众人看清场上的局势时，却发现春风道长躺在地上，手脚不时小幅度抽搐两下。
他一身的道袍多了几处焦黑。最显眼的是春风道长的头发和肌肤，他那头乌黑浓密的柔顺直发，如今已经卷曲了起来。
春风道长原先带点小麦色的皮肤，现在已经变得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