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第 123 章
种植区的监狱中, 叶萧从尸体颈部抬起手, 眉头微皱, 确实是死了, 而且一头撞在墙上撞死的。
他看着尸体半合的无神双眼, 血淋淋的头脸, 脑袋上凹陷下去的那个凄惨大包, 还有墙上的血印，总觉得说不通。
陆信不像会自己寻死的人。
他问秦翰之前他是否有自杀的预兆，秦翰立即回答：“没有, 一直吃好喝好，虽然被每天的问话弄得疲惫不耐烦，但没有撑不下去的意思。就是常常透过小窗看外面, 表情越来越严肃, 一副要发生大事的样子。”
秦翰想了想：“他好像很急着出去，中午的时候他问什么时候能放他走, 我说要等他说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就沉着脸走开了, 之后就发现他死了。”
这么听下来, 似乎确实是没有自杀的意愿，总不能是觉得自由无望就自杀了。而且他似乎是想急着出去做什么事。
若是从前, 人死都死了, 再多的想法计划都成了泡影, 也没必要再多想，但有了当初周岩打不死的经验后, 叶萧如今对死人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尤其是这个陆信神神叨叨的，还自杀得这么突兀。
与其说他是自杀，反而更像是通过死亡逃离这个困境。
叶萧微微眯起了眼，忽然看向空中，快步走到了外面。
秦翰有些懵：“叶队？”
与此同时，正在诊所里给人治疗的林谈谈心有所感般地抬起头。
她的视线一直落到了辽阔的天际，天上悠悠漂浮着一大片云，因为天气不太好，整体看着有些阴沉，但很干净，在全球工厂停工一年后的今天，天空干净了很多。
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但她莫名有种有什么东西在看自己的感觉。
她不知道，就在窗外，有一个她看不到的模糊人形虚影正扒拉着窗缘，双目怒视着她。
这个虚影面目模糊，但一脸的血迹还是红彤彤的很明显，如果叶萧能够看到他，就能知道这个影子和他刚刚看到的陆信尸体一模一样。
陆信此刻很虚弱，也很愤怒，这种愤怒源自于他被逼得自杀这一点，活着实在没办法离开那个鬼地方，他被迫无奈选择了这个办法。不错，他的异能就是灵魂出窍。
从前跟着师父修道时，他就很向往典籍上记载的那些元神出窍的境界，但也知道当世人是没法达到这种境界的，没想到末世后他竟然有了这种能力。
然而他的异能还很弱，如果给他时间，以后某一天他或许能够自然而然地灵魂出窍，但现在是强行使用，而只能先把自己弄死了才能出窍，他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找个身体附身，还是灵魂会就这么消散掉。
太多的不确定，但为了阻止这个让他摸不清底细的女人，为了天下苍生，他必须这么做。
于是他把自己给撞死了，没了气息后也确实灵魂出窍了，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阿飘。
作为一个新手阿飘，他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飘到这里来，反正就这么凑巧地看到了林谈谈。
他怒视这个女人，但当这个女人忽然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吓了一跳。
她能看到我？
刚才一路上分明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他，他也没法留下影子。
一人一鬼（？）就这样对视了片刻，林谈谈的眉头微微皱起，陆信下意识想躲，这时一个忐忑的声音响起：“林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说话的是病人父亲，林谈谈回过神来，手还放在病床上小女孩的胃部上方：“她没事，就是胃粘膜被弄破了，你别给她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你不是有工作能发到营养剂吗，怎么不给她吃那个？最近出了一款比较养胃的营养剂，领营养剂的时候最好找工头换那个给她吃。”
男人愁眉苦脸：“换那个不是量少吗，我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林谈谈看他一眼，又给床上脸色苍白衣襟前全是血的小女孩多输了一点木系能量：“行了，走吧。”
“哎！谢谢啊！”
男人抱着女儿走了，陆信看得皱眉，那小女孩明明很虚弱，她就这么治疗一会会就让走了，太敷衍了吧！
林谈谈开始洗手上沾上的血，没有再看他，他胆子大了一点，从窗外钻进来，指着林谈谈就说开了。
“你窃取别人的气运还不算，既然做一个医生就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啊！”
他骂得起劲，外头一个阿姨进来了，他立即闭嘴，阿姨看了看林谈谈：“组长，现在能打打扫吗？”
“外面没有病人吗，那你打扫吧。”
“好嘞，很快的。”阿姨掏出麻布擦诊疗床上的血渍，趁空对林谈谈说：“刚才那丫头严重吗？”
“没事，就是吃得太粗糙，胃出血了。”林谈谈甩了甩手上的水，意念一动，被抛到空中的水珠都顺顺贴贴地落进了盆里，融入水中，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嗨，能不胃出血嘛，他们家是流民，两口子都在我们这工作，赚的营养剂却只给两个儿子吃，这小女儿就让她自己到处找吃的，树根草根，那丫头找到什么都往嘴里塞，要不是这次吐血被人看到，她老子哪里舍得把她带来看病？”
阿姨一边打扫一边碎碎念，显然消息非常灵通：“你说怎么能这样呢，什么时候了还重男轻女，要不是组长你发了话，那男的都要抱着那丫头走了，那时她还在吐血呢，但这诊疗费肯定收不回来了吧？”
林谈谈淡淡说：“没事，就是抬抬手的事。”她坐到桌后的椅子上，还转了小半圈，依旧对着窗口，总觉得怪怪的……
她的视线就落在蹲在窗口的陆信身上。
陆信一僵，总觉得她能看得到自己。就算真看得到好像也不奇怪，她是同道中人嘛。
不过听那阿姨的话，那女孩病症是给父母逼出来的，要不是这女人制止并且出白工，那当父亲的还不肯给治？
陆信不由对自己刚才的不满感到微微羞愧，但很快他又理直气壮起来，这可是个窃取气运的歪门邪道！
他又要继续批评，但才开口：“林谈谈，你……”
林谈谈忽然皱起眉，一下站起来，手按在铝合窗上，啪地一下把窗推上了。
陆信：“……”
陆信：“啊啊啊啊啊我的头！”
他是蹲在窗口上身往里探的，林谈谈动作太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窗户硬生生来了个斩首，脑袋连带着肩膀卡一下被斩断，掉在了地上，瞬间化成一团雾气一般的形态。
他慌得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把自己聚集起来，顺着窗户的缝隙拼命钻出去，他的模模糊糊的灵魂身体部分还在外面，保持蹲着的姿势，但也快溃散了。
他连忙接了上去，重新凝聚出肩膀和头，总算稳定住灵魂，但整个灵魂暗淡了很多，人形更模糊惨淡，五官完全看不清了。
他浑身颤抖，万分确信林谈谈就是看得见自己的，再也不敢在这个煞神这逗留，一边哭卿卿一边笨拙地控制着自己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他要去找他的师伯还有同门们，让他们来对付这个女人，这也是他拼着肉身死亡也要做的事。
诊间里，随着啪一下的关窗声，打扫阿姨吓一跳：“组长怎么了？”
“没事，有点吵而已。”林谈谈看着关上的窗，那种奇怪的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她偏了偏头，心想应该是自己错觉吧。
到了晚上林谈谈才知道陆信自杀的事，她也非常意外，并且去看了尸体。
尸体凉透了。
虽然她和叶萧都觉得他死得有古怪，但也在找不到什么线索，去问那个和陆信同行的少女，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只能把陆信的尸体保存起来，看将来会不会来个尸变什么的。
新新区，也就是现在被称为第六区的工地现在已经建设得挺有模样，大小工厂遍地开花，居住所用的平房也建了一排又一排，许多工作勤恳表现出色的流民都给安排入住了。
而最初不相信正阳大队，宁愿靠自己继续去翻垃圾堆也不愿来工作的流民们肠子都悔青了。但这会儿再想去工作，人家岗位也就那么点，而且都满员了。
这时正阳大队终于宣布，他们要吸纳新人，现面对流民开放招收名额，想要加入正阳大队的人即日起可报名，要求只有一条，遵循正阳大队的内部规章制度，并且完全听从安排。所有加入进来的人即为初级预备队员，通过考核成为次级预备队员，再通过二次考核则为正式成员。
至于这个考核，时间、内容都由正阳大队单方面决定。
在近一个月的提供工作和报酬中，正阳大队已经完全取得了流民们的信任肯定，而且得知只要成为初级预备队员，正阳大队就提供食宿，报名的人不要太多。
正阳大队选人不是很严格，体力出众、有一技之长者优先录用，剩余的只要没有背负人命，品行败坏，懒惰不堪，即便是老人小孩他们也收。
接着这些人按性别年龄被分组，开始训练。
林谈谈去观摩过，一个个方阵摆开，站军姿，走军步，左转右转，喊口号，然后教授一看就很费力气的军体拳之类的，还有各种特训环节，哼哼哈哈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即便是天气寒冷的情况下，一个个人都汗湿衣服。
这些人还穿着自己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换洗的衣服，哦对了，他们大多数连洗澡的条件都没有。
于是对于表现突出者的奖励，除了多给些营养剂，或是给吃一顿正常的饭食，就是给予洗澡的机会，以及奖励新衣服鞋子。
为此无论是食品工厂还是衣鞋工厂，还是生产肥皂的工厂、生产毛巾的工厂、生产牙刷的工厂，亦或是别的工厂，生产压力一下子就高了起来，规模扩大，所需要的工作人员数量也大大增加，正好消耗掉那些简单训练过后等待安排工作的老人小孩以及体质较弱的女人。
刘文毅然放弃了他工头的职位，也成为一个普通的初级预备队员参与训练。
他脑子灵活，知道施工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少，与其贪恋工头的位置，还是接受训练更有前途。
而且他需要奖励，虽然和母亲现在不愁吃的了，作为雇佣工每周还会发一张澡票，还给发了工作服。但他还是想给母亲弄一套棉衣来，天气冷得可快得很。
他表现得很好，十多天后进入了第一批被带出基地实地寻找的队伍里。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搜索搬运化工原材料，明天的任务可能是找汽车零件，后天的任务是去山上抓作为虫子营养剂原材料的白虫子，大后天的任务可能就是抓变异兽或打丧尸，除此之外还有清理马路之类的工作。
每个任务里他们都被要求合作，合作和听从命令是大队对他们唯一的要求，但即便如此刘文还是凭借自己的勇猛出色表现，他的就在衣鞋厂工作的老母亲成为了穿上第一批棉衣的人。
忙碌起来就觉得时间不够用，一月间才开始大规模招人、训练人，一眨眼就到了三月，寒冬还未过去，大队迁徙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林谈谈抱着小仓鼠，从窗口往外看着种植区大棚里忙碌收割当场打包装车的场景，其他地方也都忙着收拾东西，大卡车停得到处都是。
她问小仓鼠：“我们要带什么东西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老板椅，颇为舍不得，这椅子真的很舒服呢，不知道凉市那里找不找得到这么合心意的。
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椅子给收到小仓鼠空间里了。
小仓鼠的空间几个月来又大了一点，除了要放一架神机——工厂里又生产了一架神机，那架由白澄保管，原先这架依旧放在她这——其他空间随她发挥，收了老板椅，下班后她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小院带不走，但她把自己的房间整个塞进了空间里，屋子里的床等物件不动，不必要的东西扔掉，再塞进去很多新东西。
食物，自己的，叶萧的，动植物军团们的，还有给狸花猫的小鱼干。
衣服，自己的，叶萧的。
生活用品，正当用的，储存着以后慢慢用的。
太阳能发电机也整个拆下来放进入。
林谈谈里里外外忙碌着，直把自己的小院翻了个底朝天，发现还有不少空间，她跑去找白澄，问公家的东西有没有需要放她这的。
简直太有需要了！
白澄为了物资的打包运输费了很大心力，他用许多心思代价，收拢了总共二十七名空间异能者，而且个个都挺靠谱的，让他们分担一些物资，但这些人空间有大有小，只能装一小部分东西，他简直恨不得所有人都有个空间。
见林谈谈来，问清楚她的空间还有多大，他就把一部分石油、晶核，以及重要金属放到了她那里。
还没塞满，江晓天跑过来让她帮忙装一些自己的宝贝装备。
又装到一半，梅柏生也来了，表示自己有一些私货需要妥善保管，不愿意被放在车子上。
林谈谈：=_=哦，好的呢。
大家家当都很多呢。
大队陆陆于是三个人就做在一起清点家当，当然主要是那两个在为怎么分配小仓鼠剩余的空间而争辩。
林谈谈坐在一边看江晓天刚刚给她联网下载下来的电影，隐约听到远处工厂作业的声响：“这么晚了工厂还在加班啊？”
梅柏生说：“刚才我就是从六区过来的，那边所有工厂都在马不停蹄搞生产，很多设备都不好带带不走，原材料也很多还没用完，他们觉得不趁现在不赶紧变成成品，就便宜别人了。”
“他们？”
“是啊，是各厂长和员工自己决定的，老白倒是叫他们停工，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毕竟明晚就要安排起来，后天就要走了，他们自己不愿意停工啊！那就随他们去呗，老白说现在开始出产的都归他们厂里自己分配，那可不乐坏了？一个个恨不得不睡觉。”
林谈谈笑道：“那营养剂工厂呢？“
“哦，那个设备已经装车了，要带走的。”
说了一会儿话，他们也不是很清闲的人，把空间给瓜分之后，他们又分开去干自己的事。
林谈谈知道叶萧这会儿特别忙，也不去找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去了监狱，却正好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棺材出来。林谈谈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冰棺，里头放着的正是陆信的尸体，她正是想来看看这个要怎么出来的，她问：“要把他搬去哪里？”
“叶队说了，焚烧掉。”
林谈谈点头，也是，不烧掉难道带着上路。看看里头一脸青白的尸体，这么久了也没诈尸，肯定是死透了吧。
“那这里关着的其他人？”
“叶队说明天就都放了。”
“这样也好。”
接着林谈谈又去瞅了瞅自己的组员们，不少人还在诊所里收拾东西，有些留恋地看着这个地方。
见林谈谈来，他们纷纷招呼，林谈谈抬抬手：“大家都在啊。”
明泽道：“大家都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呢。”
“别说你们，我也舍不得啊。”在这里呆了大半年呢，从只有十几人的医疗小组到现在光是木系异能者就有一百多人，这个诊所见证了他们的发展，而如今这一走，没有意外的话，很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来。
林谈谈有些怅然，问明泽：“分配名单做好了吗？”
这次迁徙，如同当初从阳市过来一般，会分大队小队大组小组，医疗组会被打散安排。
明泽道：“做好了。”
“那行，明天八点开个最后的会议。”
这个夜晚整个正阳大队都在忙碌，几乎没有几个人睡着，忙到天亮，大家收拾好了东西，就开始长达一天地分队分组安排。
于是随处可见各个小分队的管理者们集合自己的队员，排队、报号，分配车辆座位，安排大家放好行李，如果行李超过个人上限，还会要求队员减负，或是一遍遍告知迁徙路上所有注意事项。
林谈谈的医疗组被暂时解散，但作为大队副队长，她在当个自由人潇洒快活，和承担一个大车队的责任之中，选择了后者，于是肩头上担子变得很重。
一直又从白天忙到太阳落山。
这个夜晚人们倒是休息起来，但都是在自己的车上，在黎明将要来临前，宁市基地里很多人来送行。
为首的自然是吕剑平一行，鲁瑟特意找到林谈谈，向她曾经救了自己道谢，林谈谈一笑置之了，发现送行队伍里有个熟面孔，但她有点记不起来了，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也就不理会了。
朱信目光复杂地看着林谈谈的背影，当初在阳市他还能仗着自己是个军官压他，可这才过了多久，对方早已不是他能够比得上的了。
被他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人，觉得来到宁市后绝对没什么前途的团队，崛起速度和气势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在基地里混得风水水起，现在还要另立门户去了，而他白白顶着个上校衔，却越发的泯然众人，相比之下简直就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拿得出手。
邢国亮的目光同样复杂，一年前他去阳市接幸存者，那时他是一支军队的领袖，叶萧手下只有一群他眼中的乌合之众。现在他靠着那么点军队，在宁市基地里苦苦支撑着一点点特殊地位，叶萧却成了百万人的首领，将要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邢国亮叹了一声，他没有叶萧的能耐聚集起那么多人，也没有他的魄力，离开这安全的基地，去一个全新的地方从头开始。
他老了，以后要不还是归入吕剑平麾下，听他的指挥号令吧。
而此时的叶萧正与吕剑平说话：“……江里变异生物越来越多，离基地是还远着，但吕首长你多多留心吧。”
吕剑平笑着道：“别叫我什么首长了，叫我一声吕老哥吧，好好干，万一哪天我这混不下去了，可能还要去投奔你。”
叶萧也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叫了句吕老哥，说以后有缘再见。
长长的车队开始出发，叶萧就此告辞，看着庞大队伍蜿蜒而去，吕剑平心里有些怅怅，他也有点佩服甚至羡慕这群年轻人的魄力。
他也知道比起内陆，宁市这儿还是离沿海地区近了点，但他不可能放得下这里的一切，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基业，他的根，他的未来。
不过说不定将来还真有要投靠叶萧的一天，谁说得准呢？
……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很多人。
津市来的那个少女又恨又怕地看着这群人，她终于被放出来了，可是被关了这么久的她再没有起初那样要报复他们的决心了，尤其她的胖胖已经被他们彻底驯服了。
“喵呜。”一只胖乎乎的，毛被打理得很蓬松顺滑的狸花猫蹲在一个高壮男人肩头，远远望着人群角落的少女，钟雄挠了挠它的下巴，眼里是难得一见的溺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们要走了，胖胖。”
“喵呜！“狸花猫蹭了蹭他的手，声音娇软依赖，向下跳进了他的怀里，然后高高地喵了一声。
黑暗中，隐匿着行迹的某些大大小小的动物随着车队缓缓出动，如一队队沉默而奇特的护卫。
少女看这那只猫被别人抱着离开，那人的姿势是完全的呵护，而不像她，为了好玩和方便，常常让胖胖变大，让自己骑上去……
她大概真的不是一个好主人吧，胖胖才会那么轻易认了新主人。
她抹抹眼睛，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没了胖胖的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子。
突然身边出现两个人，她一惊，认出了对方：“飞哥！”
对方是一个青年，衣服上的帽子翻过来罩着头，他胡子拉茬脸色阴冷，和从前那个温润笑着的青年仿佛完全两个人，他说：“小悦总算找到你了，胖胖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就看到它跟着别人。”
少女垂下头来，低落地说：“那是它的新主人，现在它已经不是我的宠物了。”
飞哥急道：“你想办法把它叫回来啊，它末世前就是你的宠物。”
“没用的，它更喜欢现在的主人，我刚才看到了，它那么依赖那个人。”
“那也要想办法啊。”飞哥似乎对她这个态度很急，少女却不想再提猫，问答：“飞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其他人呢？”
说到这个飞哥脸色就是一沉，走到一边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沉着脸说：“你和大师留下张纸条就走了，我们等不到你们回去，组织里就有些乱了。”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脸色灰败，“总之跟着我一起来找你们的只有一部分兄弟。”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组织内部的争斗中他输了，来到宁市是为了找到少女和陆信，他们两人也是有道行的道士，一个是一只特殊的主人，能力都很特别而重要，是组织里的重要角色，有了他们，他就有了底牌，杀回去不难。
然而来了这里之后消息根本打探不到，反而在某次看到那只狸花猫被一个魁梧男人带在身边，人猫互动亲昵。
他问少女：“大师呢？”
少女低下头，声音悲伤：“已经不在了，他自杀了。”
“什么？！”
“真的，我亲眼看到了尸体。”
飞哥不相信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但再三确定后也不能不相信了，他的两个指望都没了，他茫然，继而出离愤怒：“我要报仇！”
少女道：“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算了吧，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飞哥冷冷地看着她，重新开始，还怎么重新开始？他所有的指望都没了，从一个组织的管理者变成现在什么都没了，他怎能甘心。
他不好，害了他的人也别想好。
他冷冷道：“随便你。”说着就带着几个兄弟远远跟上了那些车队。少女失去了猫，也没有了价值，带上她反而十个累赘。
少女怔了怔，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最后的同伴也没有了。
……
同一时间，邵平也在注视着这个离开的队伍，他一脸憔悴，眼里有艳羡又不甘，还有解脱了的庆幸。
他们终于要走了，自己也终于自由了，不过是曾经帮着一个雇佣兵小队对付林谈谈，他们就关了他这么久，还让他做白工，不过没关系，他是木系，宁市基地里多的是人稀罕他。
这么想着，他看向身边的人，王烁站在他身边，表情也很复杂，他的不甘比邵平还多，喃喃道：“为什么，何梵都能跟着他们走，我却不行。”
他给他们烧了多少水泥啊！
邵平嗤笑：“何梵的异能独一无二，你有吗？老老实实找个新老大跟着吧。”
王烁冷冷看他一眼，转身朝基地里走去。
走两步停下来：“要不要一起来，有个认识也好照应。”
邵平又嗤笑：“你是个火系，不值钱，怕没我一起没人给你好待遇吧。”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一开始天天打架，主要是他被王烁压着打，那时王烁肋骨被林谈谈打断了多少啊，两人被关在一起，叶萧还说王烁什么时候死了，自己才什么时候能被放出去，他恨不得王烁这个人赶紧死。但王烁打他逼他给他治疗。
邵平被打得很惨，好在后来他们两个都派上了用场，一边努力表现，一边继续互相针对。
后来大概是看他们老实了，周围的人也不用看死人的目光来看他们了，他们的伙食之类的待遇也慢慢好了。再之后，虽然还是没自由，但其他方面和正阳大队的人也差不多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地两人关系也慢慢好起来了。
而以后，正阳大队走了，他们两个还是互相照应着点吧，毕竟怎么也是熟人了，总比那些不认识的人靠得住。
和他们一样被放出来的，还有一些雇佣兵，叶萧认为他们无法被收服，又不至于弄死，最终还是放他们自由了。
想着同样是雇佣兵，但被正阳大队吸纳了的那些人，甚至还当上了管理者的倪兰几人，他们心里有不甘有懊恼，最后还是把这些心思都收了起来，也朝基地里走去，思考着以后的出路。
没有在现场的人，也有许许多多心情复杂的，如阳市来的郑教授吴教授徐美娟母女之流。他们或是为了自以为的更好的前途，或是为了早点回到首都，选择了他们认为更可靠的人和道路，然而现在前途未必多好，首都看着也是很难回去了。
还有想要加入正阳大队，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没有成功加入的人，他们想也不知道正阳大队这一去会缔造出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只是那都与他们无关了。
而更多的人则盯住了正阳大队留下来的六个区域以及那大大小小工厂，摩拳擦掌地想要分一杯羹，吕剑平可不会和别人分享这六个整治得妥妥当当的区域，立即让早就安排好了的人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