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两个灵魂
从警察局出来。
肖讷便改良了自己对于雕像设计的思路。
并且尽快将之变成草稿。
这改良获得了许未然的认可。
“一座雕像，两个灵魂，真期待它被雕刻出来的那一天。”
但如果想真正把这个创意完美呈现。
玉石部分的材料是不可或缺的。
肖讷鼓励陆帆去找吴翠花借原石，等雕刻出成品，闯过艺鼎杯，再在威尼斯国际展上拿奖，必将拍出天价，到时候再还钱给吴翠花。
陆帆苦笑着摇头，他没肖讷那么厚的脸皮，这种空口白牙的借贷条件他说不出口。
带着遗憾，肖讷开始做第二套方案，使用玻璃代替他想像中的那些玉石。
这也是一套系统工程，需要订制各种各样颜色的玻璃，打样、调试、制为成品等等环节非常复杂，还好，手头那几十万经费仍是够的，但也勉强够，艺术家对于钱的糟蹋速度，永远是令人吃惊的。
而大理石部分的雕刻就交给陆帆了，对这件雕刻，陆帆贯注以生平未有的热情，对人生的后悔、不满与反抗，都似发泄在一刀一凿的雕刻中了，人也逐渐疯魔，眼中除雕刻外别无他物。
肖讷与陆帆这边工作进展顺利。
陈成钢那边也在筹备。
朱克平带着他的作品，一个不锈钢制成的全身像来到陈成钢工作室。
大家都知道艺鼎杯的终极boss是马绍武，也知道马绍武的审美停留在前苏联时期，所以朱克平这次就是奔着得奖来的，为艺鼎杯，他准备了将近半年。
这座不锈钢全身像高约2米，是个女子模样，整体呈现出一种奇诡的魅力与冲击力。
即便是李不并不喜欢朱克平，但初见这座雕像时，也生出一种审美上的被冲击之感来。
真是……很厉害啊！李不感慨。
“还不够。”陈成钢却说，“没有足够的破碎和悲怆，时间还够，重新做。”
不锈钢自被发明以来，就是艺术家们制作雕塑的常用材料之一，这种材料质地光洁、美观、且可塑性极高，艺术家用了都说好，现在其制品雕塑广泛屹立于全球各大城市之中。
做不锈钢雕塑的关键步骤就是制模，模具通常由硅胶或石膏制成，从广义上讲，不锈钢雕塑的制作，也是失腊法在新时代的应用之一。
陈成钢令朱克平重制作品，就意味着朱克平需要重新制造模具，时间还够，也就勉强够，同时，为提升“技艺”，陈成钢也在不断“帮助”朱克平。
3月10日。
朱克平作品重新开模的日子。
他用了将近20天的时间，不眠不休的重新制作了作品的石膏模具。
在李不眼中，朱克平最近这段时间的创作之疯狂，比之当初的肖讷也不惶多让。
只是肖讷的创作是艰难且快乐的，朱克平的创作则是黑暗而扭曲的。
而最终呈现呢……
不锈钢雕塑的最终成品，需要将以电通热法将不锈钢块融化然后注入进模具中，待冷却后还需要进一步打磨，这一步工艺在钢厂完成，李不在10日这天晚上，见到了最终成品。
震撼。
上一版朱克平的作品，描述了一位女性，已经足够优秀，陈成钢却不满意。
以李不的审美，觉得那一版已经很具观赏性，看不透陈成钢觉得不够完美的点在哪。
等她见到第二版作品，便知道了。
这座雕塑仍然是女性主题，由左右两部分组成，左侧身躯完整，右侧则破碎为碎块、碎片与线条，女子赤裸身躯，一种妖艳与绝望并存的无助感便扑面而来。
虽然不锈钢表面未经雕琢，不够亮洁，仍不是最终呈现，那种破碎绝望又妖艳柔媚的冲击力，是直冲观者视觉与心理的。
虽然雕像面目很像朱克平有点怪，但是，这个等级的作品，可以传世啊……
李不观赏良久，不禁想着自己那件大理石作品，完成后能否具有这样的艺术冲击力。
而朱克平经历了什么啊，才能把心理描述得如此破碎与妖艳。
罗宁为观看这座雕塑也回到工作室。他最近很少来陈成钢工作室了，因为陈成钢很嫌弃他，觉得罗宁既没才华，也没老婆——之前的相亲对象因为罗宁卖房而分手了，之后罗宁虽然把房买了回来，但那个对象也没复合。
所以罗宁现在在陈成钢工作室是一个边缘角色，不过他的艺术审美依然在线，瞧见朱克平这件作品后，惊叹之余，便有点忧心忡忡。
他私底下跟李不嘀咕，怕肖讷会输。
所以他拍了几张照片给肖讷发过去。
肖讷则回了两个字：啧啧。
……
肖讷是见过朱克平的，是在之前仍在陈成钢工作室的时候。
黑镜判断当时朱克平水准是“高级匠人”，也就是“技艺”数值在60左右，一位还挺出色的雕刻家，约等于当时杜维克的水准。
而眼下朱克平的作品，也就是那件不锈钢制的女性，只通过照片，肖讷也能够判断其水平与《血眼邪神完美版》相似，也就是黑镜中“匠人上限”的水准。
该是陈成钢的“壳”，污染了朱克平，带来了其“技艺”上的巨大提升。
评价一件作品，用简单的“技艺”来衡量是不准确的，一件作品是技艺、灵感、人生际遇、个人意志等等元素的综合呈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表达方向正确，那么越激烈的情感，就能带来越加震撼人心的作品。
最震撼的艺术永远是穿透人类灵魂的。
朱克平大概毫无疑问是被穿透了吧……
同样，这场变故也穿透了陆帆。
肖讷瞧向仍在工作的陆帆。
那件雕塑作品，就是陆帆，所以此刻的陆帆，他的表达完全是向世界敞开了自己，所以，也并不逊色。
老师。加油。
肖讷向陆帆默默的说。
……
3月20日。
艺鼎杯雕塑艺术大赛开幕仪式。
朱克平作为参赛艺术家代表在台上发言。
台下的肖讷，用黑镜照朱克平，只觉满眼皆是绿光，而朱克平的“技艺”水平在黑镜描述中，已达到“匠人极限”，也就是逼近100的地步，且后面还附有“欲望之女（附庸）”的技艺。
陈成钢似是通过某种方法，把只有“名匠”才能拥有“风格”给了朱克平，又激发了朱克平的“灵感”，现在其灵感已经大于90了，且冒着莹莹绿光，达到了创作这一风格作品的基础要求。
“绿帽派还真是牛逼啊……”肖讷感慨。
这个派应该叫“欲女”派，但肖讷觉得“绿帽”更适合他们。
韩国那个卡玛派对“技艺”的提升就没这么夸张。
但朱克平作为艺术家代表上台发言，肖讷和陆帆也只能在台下看着。
但肖讷和陆帆也不是无名小卒。
一个艺考状元，一个清美之耻，这种组合，毫无疑问是吸引目光的。
开幕式才结束，肖讷便与陆帆遭到了记者的提问。
“你好，肖讷，我是《艺术画报》的记者，请问你为什么选择跟陆帆一起制作本次参加艺鼎杯的作品，他之前的名声没有影响你么？”
“我是《号角报》的记者，陆帆先生，你怎么看待清美将你除名这件事？”
“……肖讷，你是艺考状元，听说陈成钢教授教导你很多，现在你为什么加入陆帆工作室？”
“……做艺先做人，肖讷，你是陈成钢教授的学生，现在背叛老师，你觉得自己对得起陈成钢教授么？”
提问逐渐离谱。
肖讷被问的一脸烦躁。
他拉着陆帆夺路而走，有拦着他的记者，他直接挥手打掉其手中的录音笔。
“肖讷，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记者愤而指责，他们可是无冕之王。
去你妈的态度！肖讷和陆帆走掉了。
在当天，就有网络媒体爆出《文化界不该封杀卖国贼么？》的文章，应者如云，点击率极高。
……
张心一拿着手机哈哈大笑：“艺鼎杯网络评分占一半，现在他们这对组合声誉这么差，怎么可能拿到名次，哈哈哈！这招舆论攻击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