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面具
清美陈成钢工作室。
托马斯·坎贝尔在此正式拜会陈成钢。
清美校方为此派了几个校报记者，有拍照的，有采访的，托马斯·坎贝尔与陈成钢握手的照片，会在清美校刊上正式发表，公众号也会几条文章。
陈成钢是清美的门面之一，moma作为现代艺术家的殿堂，有意收藏陈成钢作品一事，会吸引国内艺术界注意力，有助于提升清美名声。
校方如此，陈成钢的几个研究生就更是如此，虽然托马斯·坎贝尔来得突然，但几个研究生也换上了西装，唯有李不还是那副油漆工的装扮。
托马斯·坎贝尔在参观了陈成钢及其弟子作品后，对于现代雕刻艺术在中国的发展十分赞赏，认为陈成钢是当代中国雕塑艺术的杰出代表之一……
官方报道是上述说法。
但其实托马斯·坎贝尔在现场表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急迫。
在参观了一众陈成钢工作室的作品后，他对他想要收藏的那件面具仍旧情有独钟。
在得知这件面具的作者，也就是肖讷正在上高考实习班，并没有在工作室后，表达出的惋惜之情也并非那么真实。
托马斯·坎贝尔似乎只想要这副面具。
繁文缛节过了，记者们拍到了满意的照片，研究生们得到了应有的夸赞后，托马斯·坎贝尔提出要带走这件面具。
“抱歉，您来得十分突然，这件面具的所有者并不在工作室，我们恐怕得等到他来才能确定这次的收购。”
陈成钢表达了抱歉之情。
虽说肖讷已经有200块把这件面具卖给了他。
但陈成钢绝不会认为它只值200。
特别是有人想花这么大一笔钱来收购它的时候。
“我可以先把它带回去，研究一下它吗？我真的对它十分好奇，迫切地想要研究它所代表的艺术风格。”
托马斯·坎贝尔的要求，让陈成钢有些迟疑。
“如果是担心我不归还这件作品的话……”
“当然不会。”陈成钢说，“您可以先把它带走，明天我们再确定交易细节。”
李不从窗口眺望着夜色中匆匆离去的托马斯·坎贝尔和夏。
与托马斯·坎贝尔相比，那个叫夏的家伙就显得有点古怪了，一直戴着口罩，并且穿着风衣，感觉像是个蒙面杀手一样，给人的感觉十分神秘。
李不望到，在托马斯·坎贝尔与陈成钢握手告别的时候，夏已经先一步上车，这无疑是失礼之举，而他上车后，就做了一个更奇怪的动作：把面具戴到了脸上。
接下来看不到了，因为那辆商务车的车门已经合掩。
“很怪啊，他们好像专为了那个面具来的。”李不说出自己的疑惑，“看其他人作品的时候都很敷衍，连老陈你的都一样。”
老陈？陈成钢瞪了一眼李不。
李不缩缩脖子，说漏嘴了。
陈成钢也的确觉得古怪，他不愿从与自己对比的角度去评判，但moma如此追逐一个年轻孩子的木雕作品……那件作品很有气质和风格，可艺术价值从来不是单看气质和风格。
艺术价值是由多种元素复合构成的市场认可结果。
moma不应该这么没有专业性的。
……
夏深吸一口气。
再吸一口气。
他胸口的眼睛像是有点惊慌地向上瞧着。
瞧着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现在，夏赤身裸体躺在酒店的床上。
戴着那件鼜刿面具，同时他身上遍体都是闪烁着邪异的血色眼睛，这让整个酒店房间看起来都带有奇诡的阴森之感。
托马斯·坎贝尔站在一侧，距离床十米之外，他手中握有一颗宝石骰子，他把这件泛着五色宝石彩光的骰子紧紧握住，以抵抗两位伟大生命的威严。
没错。
两个伟大生命正在夏的身体上角力。
其中一种是中缅边境中那个夜色中的黑暗与血眼，托马斯·坎贝尔称其为邪恶血眼。
另外一种就是那个鼜刿面具，其代表着苗寨蛊神。
调查员是探索这个世界未知存在与力量的一种职业，这个世界所有超越人类生命形态的存在，都被他们称之为伟大生命。
伟大生命有时候会给某些人类聚居区域造成一些危害，而更可怕的是利用这些危害的人类，危害被称为污染，使用污染的人被称为祭祀。
这次去中缅边境，托马斯·坎贝尔就是应缅方政府的邀请，调查一宗屠杀了数个村子的祭祀案件。
他带着自己弟子，轻而易举地除掉了祭祀——那只是个d级污染，而托马斯·坎贝尔的等级则是c，那意味着他有处理c级污染的能力。
但邪恶血眼出现了，一切就向着不可挽回的深渊滑落，如果不是托马斯·坎贝尔有一件b级旧印“幸运骰子”，他们恐怕无法逃出邪恶血眼的追杀。
被一位伟大生命盯上是非常可怕的事。
它们的视野可以穿透重山、跨越河流，甚至直抵地壳深处，人类社会在祂们眼中更如纸片一般轻薄。
能抵御伟大生命的唯有伟大生命。
伟大生命又按照其源头分为下位、上位和主宰、创造。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鼜刿面具暂时镇压住邪恶血眼的污染，等他们回到组织总部，用“净化仪式”来彻底去除污染。
那也意味着夏会失去调查员的资格，但这总比失去自主变成怪物强——一旦污染不可控，夏就会变成邪恶血眼的爪牙，不可名状的怪物。
现在看来，鼜刿的污染正在与邪恶血眼的污染相对抗，以夏的身体作为战场。
托马斯·坎贝尔欣慰看到，夏身上的血眼正在一只又一只闭紧。
邪恶血眼被评估为下位种族。
那鼜刿就该是上位种族。
或者更高。
虽然鼜刿这个名字甚少听闻，只在中国云南地区有流传，但不能以流传广度去判断一位伟大生命的位阶，有很多主宰甚至创造是会幻化出无数分身的。
就在一切往良好方向转变时。
忽然。
夏身上的眼睛又一只复一只地睁开。
整个房间都开始弥漫着一种血红色的厉光。
“你竟敢直视我！”
“你竟敢直视我！”
“你竟敢直视我！”
无数愤怒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托马斯·坎贝尔耳边，他意识到，邪恶血眼本体已将目光投到这里了。
那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失控。
便在这时。
敲门声响起。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