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等待
六月的风很凉爽,可吹到荒庙内却显得有些寒冷。
言尽,祁若连倚靠着墙,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陈一江等人看着祁若连的样子,都感到有些不忍,他们则是一直跟他道歉,说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祁若连的眼中充满了悲痛,他声音低沉而含着泪说:“我没事,我只是想老头了······”
他们低声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祁若连的情绪稳定下来。
等祁若连缓过来后,陈一江问道:“照你的意思,你一开始便就知道是南宫明远动的手。”
祁若连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从嘴里吐出一个“是。”
陈一江失望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既然如此,为何不和我说?”
“为何要把我当傻子一样?”
“是因为我陈一江好骗吗?”
“还是觉得我好玩?”
祁若连和陈一江对视了一番,然后迅速闪避了陈一江的目光,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心虚得不敢看对方。
他缓缓开口:“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你虽说有磨练过,但还是不够的,心志并未做到真正的坚定。”
“我想你师父也是这样想的,唯有你真正做到之后,才不会被仇恨所蒙蔽,逞匹夫之勇。”
“他可是擅于玩弄权谋,武力超凡的南宫明远,可不是一般人。”
陈一江如今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大喊道:“那又如何?我不怕死,无论如何我都得去做。”
祁若连还想继续劝说,却被一旁的张儒心拉住了。
张儒心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现在不能刺激陈一江,让他冷静下来。
祁若连看着陈一江,须臾道:“一切等你解毒,恢复内力再说。”
荒庙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孤独难过的身影瘫坐在地。
荒庙之外,上官飞雪神情焦急,来回走动,问道:“儒心圣手,你不是给陈一江服下药了吗?为何他如今还是容易失控?”
张儒心安慰道:“上官大人,你不要急。”
“是这样的,我在给陈兄的药中加了一味致幻草,所以陈兄现在稍微受一点刺激就容易失去理智。”
“什···什么,致幻草?”上官飞雪百思不得其解,这张儒心被称为儒心圣手为何要拿那毒药去害陈一江?
要知道对没有内力的人来说,少量致幻草极易让人变得痴傻。
她忍不住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亏你还被江湖人称为儒心圣手,如今却拿毒药害人,这是何意?”
祁若连知道上官飞雪是关心则乱,赶紧过去制止她。
免得她等会直接对张儒心出手,张儒心可不会什么武功。
他淡淡一笑,安慰道:“上官大人,你冷静点。”
“你想想张兄既然都被称为儒心圣手了。又岂会不知道什么可用,什么不可用。”
“加上他特意从南境赶过来治陈一江的。他怎么可能让陈一江死在这呢?对吧。”
闻言,上官飞雪才冷静下来,眼带歉意对着张儒心道:“刚刚是我不对,那你可以说说这么做的用意吗?我真的很担心陈一江。”
张儒心也并未上官飞雪的无礼而对她置之不理,而是面带微笑说:“陈兄真是好福气啊,有上官大人这样的美人关心他。”
“我之所以给陈兄的药中加致幻草,是因为它和失魂落魄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失魂落魄怎么影响陈兄的,那用致幻草就如何恢复。”
“只是刚服用不久,效果并不明显。一受刺激反而会让人更加容易失控。”
“依靠致幻草并不能完全治好陈兄,所以我之前说还要在月亮出来之后为陈兄施针,这样才可将陈兄体内的毒素尽数排出。”
上官飞雪似懂非懂的样子,最终还是提出了她的疑惑,问:“那为什么要等月亮出来的时候施针。现在不能吗?”
张儒心轻声细语,神色从容,对于上官飞雪的疑问没有一丝烦躁。
“失魂落魄毒,这种毒会扰乱人的阳气,使得阳气乱蹿,从而打破阴阳平衡。”
“夜晚,天地间属阴,月亮也是阴象。用强大的阴气来压制阳气的乱蹿,以此来调和阴阳。”
上官飞雪豁然开朗,点了点头。
祁若连望了望天空,道:“快到黄昏了,阿月去附近找点吃点吧。不然晚上大家得要饿肚子了。”
冷清月“啊”的一声,一脸委屈的样子恳求道:“就我一个人去吗?要不公子你陪我一起去呗。”
祁若连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事。上官大人要照顾陈一江,张兄还得为陈一江熬药,齐兄倒是没什么事,要不你让他和你一起去?”
冷清月一脸嫌弃的表情,无奈说着:“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听到这话的齐浩然不服气,问道:“冷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我齐某人差哪了?”
冷清月没有理齐浩然,留下一个离去的背影。
齐浩然心有不甘,追了上去,急忙说:“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上官飞雪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祁若连,问:“你该不会是懒,所以叫冷姑娘去吧?”
祁若连嘴角微微抽搐,心内暗叹:自己就这么不能让人相信吗?
他只能苦笑:“上官大人,你误会祁某了,我是真有事。”
“啥事啊,不是看你在这站着吗?”上官飞雪好气没气盯着祁若连说。
此时一位一袭红衣,身材曼妙的女人出现在荒庙之上。
祁若连浮现一抹笑意,指着那红衣女人,道:“你看,事不就来了。”
上官飞雪“哦”的笑了一声,道:“原来是要把身边的女人支开,是要偷偷去幽会啊。”
祁若连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道:“你最好小声点,那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一见花怜。这话被她听到,小心你舌头不保。”
“啊?”上官飞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舌头,然后轻声道:“她就是一见花怜啊,真的好美。”
祁若连也没搭理上官飞雪了,而是施展着轻功上了荒庙顶上,轻声道了一句“花姨。”
花语怜看了一眼祁若连,她的目光转到没有祁若连的地方,轻声道:“你要我救的人,我都救完了。”
祁若连也很无奈,这花语怜时而对他热情,时而冷淡的,实在是难以琢磨。
“多谢花姨,花姨辛苦了。不知七叶庭的几位是何想法?”
花语怜淡然道:“他们的意思是,若是没有必要,他们不想再参与进来。”
祁若连舒缓一口气,害怕这七叶庭再度入这江湖。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是舒坦多了。
“这样最好,本就是苦命人,又何必再趟这浑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花语怜再次看了一眼祁若连,这次和祁若连对视到了一起,她又慌忙的转移了视线,缓缓说出:“是啊。”
祁若连觉得今天的花语怜好奇怪,便问:“花姨,你是哪不舒服吗?”
“我,我···没有”,面无表情的花语怜顿时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祁若连见花语怜不肯说,只好道:“那就好。”
花语怜眺望着远方,随口一问:“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
“啊?”祁若连看着花语怜一时发了呆,被花语怜的话给惊醒过来,然后说:“暂时没了。”
“嗯。”花语怜又变回那冷漠的样子,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然后空中掠过一道美丽的身影,祁若连望着久久未动。
上官飞雪看着祁若连,叹气道:“人都走远了,还在看什么呢?”
祁若连施展轻功从荒庙顶上下来,说:“没看什么啊,我目送一下。”
上官飞雪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说的这话,谁信?”
“要是被冷姑娘知道了,那该多伤心啊。”
祁若连没想到有一天,这上官飞雪也会变得如此难缠。
真是不知道谁把她那一窍打通的,真是该死。
“我一直把阿月当作妹妹,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是是是。”上官飞雪说:“你把人家当妹妹,但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哥哥。”
“你是没看见别人含情脉脉看你的眼神,就跟你看花前辈的一样。”
这话好像直戳祁若连的内心一样,他变得紧张起来,道:“别胡说,我哪···哪有?还有阿月又岂会那样?”
祁若连话音刚落,上官飞雪身影已经在荒庙的大门口。
她叹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还是看看陈一江如何了吧。”
祁若连口中一直默念着“我只是答应了老头,要照顾好花姨,才不是你想的那样,绝不是。”
刹那间,太阳已落下山头,霞光也悄然不见,山巅独留一片彩霞。
齐浩然和冷清月带着他们找到的食物回来后,发现祁若连依然站在荒庙的顶上,静静地望着远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他们没有打扰他,而是轻轻地进了荒庙内。
冷清月欢快地说道:“大家快看,我们带了好多吃的。”
“今天晚上可以尽情吃了。”
上官飞雪听到有吃的是最高兴的一个,她不停夸赞她。
冷清月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齐浩然觉得自己却是被遗忘的那个。
他心里有些失落,但他也不会表达出来。
冷清月却看出了他的失落,将他的功劳也说出来。
作为捧场王的上官飞雪也是给了他一波夸赞,齐浩然心中一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提出要去做饭。
随后,冷清月问道:“上官姐姐,你知道我家公子怎么了吗?看他一直在荒庙顶上站着,一动不动的。”
由于上官飞雪刚刚的那波夸赞,冷清月也是拉近了和上官飞雪的关系,叫起了上官姐姐。
见冷清月主动称呼自己为姐姐,上官飞雪觉得有个妹妹也好,她说道:“冷妹妹,你有所不知。”
“你家公子啊是得了失魂落魄,所以才一个人在那发呆呢。”
闻言,冷清月感觉到不可思议,发出了一声“啊······”
上官飞雪连忙问道:“冷妹妹,你怎么了?”
晃过神来的冷清月,淡淡说了句“我没事,上官姐姐。”
接着又说道:“姐姐,我家公子好好的,怎么中失魂落魄了啊?”
上官飞雪心想这个傻丫头,你家公子 是被迷住了。“冷妹妹,你家公子中的不是毒,是得了失魂落魄。”
冷清月再次惊讶,道:“我家公子不会是遇见鬼了吧?好端端的怎么变这样了。”
上官飞雪则是捂住嘴偷笑着,“世上哪有什么鬼啊?鬼可没那本事动得了你家公子。”
冷清月用手在上官飞雪的手臂上拍打了几下,说:“上官姐姐,你取笑我。”
只见上官飞雪直呼“哎呦,哎呦”“好痛,好痛”
冷清月想着:不会自己刚刚用力过重了,把上官飞雪打疼了吧,连忙道歉:“上官姐姐,对不起······我没想打疼你的。”
上官飞雪想着这冷清月跟着祁若连混,怎么还这么单纯?想想自己跟祁若连才接触不久,自己都变坏了。
“没事的,冷妹妹,逗你玩呢。”
冷清月“哼”的一声就转过身去,像是在说,不理你了,赶紧来哄我。
张儒心在帮陈一江查看身体情况,两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笑了起来。
真是搞不懂女孩子,之前两人还是敌对关系。
就这一下午的时间,两人竟然成了姐妹,有打有闹的。
张儒心嘴角上扬道:“陈兄,你可得小心,以后这美人就不缠着你了。”
陈一江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了,道:“张兄啊,莫要打趣于我。”
“在不认识你之前,还以为张兄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是我想错了。”
张儒心大笑道:“陈兄,其实我没认识祁兄前确实是如此。”
陈一江心想:是啊,祁若连的魅力确实很大,总是能渲染身边的人。他说得对,人可以无聊,但不能无趣。
他看了看周围,问道:“怎么不见祁若连人?”
张儒心用手指了指上面,说:“在庙顶站着呢。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站的,都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他下来。”
祁若连还是第一次这样,陈一江也想不通祁若连为何会如此,于是说:“不如张兄去叫一下祁若连吧。”
“我怕他这样下去可以站到天黑了。”
张儒心摇了摇头,道:“陈兄,你还是不够了解祁兄。”
“他要做的事,别人是劝不了他的。他自己想通了便自己会下来。”
陈一江心想:是啊,虽说认识祁若连很多年了,我还是不够了解他。
如同和齐浩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但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他们对我确了如指掌,我这个做朋友,做师兄的好像也太不称职了一点。
从前的自己只想着如何把武功练好,因为师父最希望的就是我超越他的时候,可是师父还是没能看到那天。
现在想要找杀死师父的人报仇,对方却强得可怕,自己还是太弱了。
总是需要这些朋友来保护,对江湖也不了解。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干了什么?
好像做的也挺多的,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哈哈哈哈,陈一江啊陈一江,你真是又可怜,又可笑,还可恨。
罢了罢了,现在就当是重新来过一次。
这次有了以往的失败的经验,总要做得更好一点了吧。
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了,也不能让自己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