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事?
天地不仁,化作熔炉,万物众生,在其熔炼。炎炎夏日,化为烈火,炉火熊熊,熔岩滚滚。
大离南境,兰雅山庄。
在夏日晨曦的微光中,一个绿衣女子快步向大殿赶来。
她有着一张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睛,长相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
她的步履翩然,如飞扬的柳絮,映衬着她身上的绿衣,宛如是春日里的一抹新绿。
大殿之中,一位眉如新月,眼若星辰,身穿华贵锦衣,高贵而典雅的男子坐在殿中主位,他是如今兰雅山庄的庄主--祁若连。
他本在江湖之中闯荡出了名声,可偏偏见识得越多越容易看透这世间,最后他选择隐居在这远离江湖的南境生活。
兰雅山庄是他师父所留给他的,他每日清晨都会早早起床来到大殿之中坐着,就希望他师父能够看到他已经继承了这山庄,他会守护好这山庄,守护好这山庄内的人。
绿衣女子急冲冲进入大殿,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气喘吁吁道:“公子,不···不好了,出事了。”
一声“公子”,祁若连已然知道来者是冷清月,整个山庄内只有她一人这样称呼他。
他一直将冷清月当作妹妹一样来看待,告诉过她用不着叫他为“公子”,可冷清月依然称呼他为公子,他也无可奈何。
祁若连默默揣摩着冷清月的话,毕竟冷清月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性格也很了解。
她每次这样紧张兮兮喊着,大多时候都是虚惊一场。
于是他打趣道:“我没事,别天天来诅咒我。”
冷清月深知自己总是言过其实,把事情刻意渲染得严重。
如今真的出事了,公子反而不相信。
她急忙挥着手,道:“不···不是的公子,这次真的出事了。”
“陈一江被抓起来了。”
陈一江是祁若连在北境时唯一的朋友,如今他出事了,祁若连心中难免担心起来。
他心想:陈一江的师父“潇萧暮雨剑,谁不言春山”可是江湖第一人,却在一个月前突然离世。
接着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针对陈一江。
祁若连眉头紧锁,面露担忧之色,问道:“阿月,你知道是谁抓了陈一江吗?”
冷清月道:“公子,是齐浩然带着封阳派的长老抓了陈一江。”
祁若连默然片刻,然后叹了口气。
心中暗自思忖:齐浩然和那些长老,真的能抓住陈一江吗?
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起自己对齐浩然的了解,他对陈一江一直怀有嫉妒之心。
萧春山刚刚离世不久,他就对陈一江动手了。
由此看来,陈一江现在的处境恐怕不妙,我必须得有所行动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阿月,我们得去一趟北境了。”
冷清月满心欢喜,当年那个剑指江湖言不败的少年要回来了。
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好的,公子。”
随后,她心念一转,道:“那我们入北境要跟花姨说一声吗?”
祁若连怔了一下,回神道:“此事先不用和花姨说,我自有打算。”
冷清月听后,默默点头。
封阳派后院爬山虎郁郁葱葱,点缀了整个院墙,还攀爬到陈旧的角门上。
推开门进去,就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见门口有两名高大威武的侍卫持着刀剑,笔直的站着。
他们长相凶狠,眼神锐利,仿佛任何试图闯入这里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挡在外面。
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再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阴森森的囚室,寒气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囚室门口同样站着两名侍卫,一老一少。
年轻的侍卫手持刀剑,目光坚定。年长的侍卫眼神中带着一丝精明。
一位身穿红衣的年轻男子,他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凛然正气,双眸炯炯有神,气宇轩昂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就是陈一江的师弟——齐浩然。
正因他长相正气,名字又有“浩然”二字,江湖人称他为“浩然正气”。
年长侍卫和年轻侍卫没敢直视齐浩然,低头对他拘了个礼。
齐浩然只是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便走进了囚室。
囚室内昏暗狭窄,四面都是墙,只有一门一窗。
几缕残阳透过狭小的窗口,稀疏而微弱,如同垂暮之年挣扎的烛火,颤颤巍巍地照入囚室。
它的光线在囚室内游移,却被黑暗所吞噬,这些光线撞在泥墙上,却泛不起一丝涟漪。
稀薄的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子刺鼻的气味。
囚室内,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被绑在木桩上,头发遮住了他两侧的脸庞,却没遮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却黯淡无光。
他的双手被束缚在冰冷的铁链之中,他尝试过挣脱这铁链,可是无济于事。
这白衣男子就是江湖人称为绝世天骄的陈一江。
一个月前,萧春山离开了开封阳派,却突然传出他死亡的消息,这个消息让陈一江震惊不已。
他一心想要找出是谁杀了萧春山,自那以后,他无心练武,一心寻找萧春山的遗体。
经过一番辛苦,陈一江终于找到了萧春山的遗体,并悄悄地带回了封阳派。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师弟齐浩然竟然带着长老们来抓自己。
他想抵抗,但发现自己内力变得虚浮,越是反抗,内力流失得越快。
陈一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直到内力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被抓到了这个囚室。
陈一江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不明白齐浩然到底要干什么?
他并没有对自己用刑,但将自己关在这个囚室中,难道是想让自己感到绝望和无助?
齐浩然刚踏进囚室,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令他掩住了口鼻,但掩饰不住他眼角的一丝笑容,嘲讽道:“师兄,真是托你的福啊!”
“这封阳派的囚室我可是第一次来。”
陈一江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怒火,道:“是吗?真得谢谢你,我这也是托你的福!”
陈一江不解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齐浩然眼神狡黠,道:“那些长老都清楚,只有我才能带领封阳派前进。所以他们才顺从地拥戴我成为掌门。”
陈一江突然沉默下来,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对掌门之位并不感兴趣,你拿去就是。我只是想查出是谁杀了师父,为他报仇。”
“你放我出去,再将恢复内力的方法告诉我,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出去是不可能了!”齐浩然突然走到陈一江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冷冷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用束龙缚封住你经脉的,没有解龙咒你内力永远都用不了。”
束龙缚,乃是当年炽火教教主赵云天的秘技之一。
此技一出,能瞬间封锁对手的经脉,令其内力全无。
赵云天凭借此技,让成立不久的炽火教力抗众多正派门派,威震江湖。
此秘技的使用颇为讲究,正面使用除非武力绝对压制,否则只有趁人不备偷袭才能成功。
一旦出手,对手便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束龙缚所缚,经脉全封,内力全无。
束龙缚并不会对中招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中招者只是会认为自己练功出了岔子。
要破解此秘技,需要找到解龙咒才可以解开束龙咒,才能恢复内力。
陈一江心想:解龙咒早已在炽火教被灭之时,被师父毁去。
如今为何会出现在齐浩然手中?
他神色微怔,露出疑惑的眼神问:“齐浩然,你这束龙缚到底从何而来?”
齐浩然冷笑一声,才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陈一江心想:我真蠢,竟然还会妄想齐浩然会和我说。
突然,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哪怕齐浩然不会和自己说也得问。
他问道:“师父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轻易被杀死?是不是你对师父用了束龙缚,然后杀了师父?”
他看向陈一江的眼神带着些许怒意,“至于你说我杀师父,我可不是欺师灭祖之徒。更何况你也不想想,师父那种强者我靠近他想做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当初就连对你用束龙缚都小心翼翼的。”
齐浩然在陈一江心中唯一的优点,就是他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撒谎,因为他这个人既自卑又自负。
陈一江道:“既然你说你没杀师父,那你想过是谁杀了师父吗?”
齐浩然叹了一口气,道:“师父什么实力你还不清楚吗?知道是谁杀了师父又如何?”
陈一江攥紧了双拳,怒道:“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可师父的死你不能不管,不仅仅是你做徒弟的职责,更是接替掌门的职责。”
齐浩然就像是颗炸弹,被陈一江这把火一点就炸,他发出更大的怒火声,道:“如今的你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就现在的你连囚室都出不去,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你还是在这好好歇着······”
齐浩然拂袖离开囚室,陈一江看着齐浩然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齐浩然刚才的怒吼声如潮水般汹涌,震撼着整个囚室。
那声音如狂风骤雨般猛烈,连囚室外的年轻侍卫和年长侍卫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两人身体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被这怒火牵连进去。
齐浩然凝视着年轻侍卫和年长侍卫,他的声音冷冽如冰:“看好他,任何人不许靠近。”
年长侍卫和年轻侍卫被这冷冽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冷汗直冒。
他们知道,如果里面这个人逃跑了,他们两人将会被送去寻找前任掌门人。
年长侍卫话未先说,人先跪下去了。
见年轻侍卫无动于衷,便拉了拉他的衣袖,年轻侍卫反应过来,单膝下跪,两人齐声道:“是。”
齐浩然离开后,年轻侍卫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是缓过了神。
他问道:“您说以前这师兄弟关系挺好的,现在怎么变得如此?”
年长侍卫瞟了一眼年轻侍卫,真是年纪轻不知所谓,他轻笑一声,说道:“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年轻侍卫点了点头,道:“我懂。”
“既然懂,那不该问的就别问。”年长侍卫冷冷道。
年轻侍卫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是,我记住了。”
陈一江独自在囚室中,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
他如今内力全无,想要逃出这个牢笼都变得异常困难。
更何况,他还要查清楚杀害师父的凶手,为师父报仇。
他心中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好友祁若连,若是他在的话,定能轻松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祁若连已经多年没有涉足江湖了,他一直都在南境生活,而且对江湖事早已厌倦。
陈一江望着窗户,心中想着:大离皇朝北境才是江湖和权力的中心,而南境则只是一个偏远之地,山多田少,资源匮乏,被发配到此的有权有势之人早已将资源占尽。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是一个充满苦难的地方,他们根本不想去,去了也只是自寻死路。
消息不灵通也是南境的一大问题,就算祁若连在北境还留了人,消息传到南境也需要一些时间。
就在此时,囚室外一阵绿烟正缓缓弥漫,空气中带着令人眩晕的香气。
年轻侍卫和年长侍卫被这股绿烟所吸引,开始有些迷糊,眼神变得模糊不清,然后逐渐陷入昏睡。
陈一江见此摒住了呼吸,心想:是碧落烟,祁若连专用迷烟。看来祁若连的消息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他等迷烟散去,便言道:“祁若连,出来吧。”
无人应答,他疑惑地看向门外,出现了冷清月的身影,让陈一江始料未及。
冷清月顽皮一笑,然后说道:“笨蛋陈一江,我家公子他人还在外面呢。”说完冲着陈一江做了个鬼脸,才打开囚室的门。
冷清月进去的时候被那刺鼻的味道刺激到,捂住口鼻缓了一下。
她心想:早知道这差事不好办,自己就不进来了。
想起当年冷清月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
不过她这性子好像还是那般顽皮啊,看来祁若连对她还真是当作妹妹来宠爱。
否则有哪家的侍女敢这么放肆。
陈一江抬头,说道:“阿月,快带我去见祁若连吧。”
冷清月气呼呼地看着他,说:“混蛋陈一江,没良心的就想着我家公子,早知道就不来救你了。”然而她的手却已在为陈一江解开铁链和枷锁。
陈一江心内一喜,笑容很自然从脸上显露出来。
刚踏出囚室的那一刻,陈一江感受到了一股灼热和明亮。
即使他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刺眼的阳光。
他试着睁开双眼,但那种强烈的眩晕和刺痛感立刻让他眯起了眼睛。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被囚室内的黑暗和阴冷彻底抽离出来,终于感受到了自由的滋味。
霎那间,刺痛感和眩晕感都消失不见。
他缓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久违的阳光。
祁若连坐在长满爬山虎的围墙之上,微风轻拂,爬山虎轻轻摇曳。
他的衣袍在风中飘扬,手中的酒葫芦微微晃动,他浅尝一口,酒香在口中散开,温润而醇厚,让人陶醉。
一条翠绿色的竹叶青蛇和墙上的爬山虎融为一体,难以被发现。
它如鱼得水,轻盈地游走在围墙上,它来到祁若连的身边,试探地抬起了头。
祁若连眼神微眯,却并未惊慌。他轻松地抓住了竹叶青蛇的七寸,它挣扎着,身体像是在舞蹈。
他莞尔一笑,轻声道:“小家伙别怕,我没有恶意。”
“只是一个人饮酒太没意思了,不如你陪我喝一杯?”
竹叶青蛇似乎听懂了祁若连的话,也许是挣扎过后感到无力。
祁若连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拿起酒葫芦往竹叶青蛇的嘴里倒了一大口酒进去。
顿时,竹叶青蛇两眼直打转,脑袋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祁若连皱了皱眉,“啧”了一声,“真没意思,就喝了这一点就醉了。”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下次再来陪我喝。”
“祁若连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这游玩的?”陈一江和祁若连再相逢时不是寒暄,而是不禁调侃道。
祁若连闻言,微笑道:“怎么?你是在怪我没亲自进去救你吗?”
“要不你进去把自己绑上,我再进去救你一次?”
“无聊!”陈一江翻了个白眼,道:“有阿月救就好了,还要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
祁若连笑了笑,从围墙上一掠而下,身形稳稳落地,来到两人身边轻声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不然被发现了,那就少不了麻烦。”
陈一江瞥了他一眼,心想:刚刚那副模样可不是怕麻烦的样子啊,倒是挺享受的。
虽然知道祁若连不会和自己计较,但他为了自己再次涉足江湖,这份情谊确实难得。
如果再这样挑刺的话,会不会寒了他的心呢?
于是他便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