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魄千金重生到农村
“梦梦。”
“梦梦,你醒醒,醒醒啊。”
耳边是急促的呼唤声,崔锦然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头沉得要命,猛然几声咳嗽,她挣扎着坐起来,一阵狂吐。
一个中年女人紧紧扶着她,激动得哭:“梦梦,你醒了,你吓死妈了。”
吐完了,感觉舒服多了。
她转头看着正为自己拍打背部的中年女人,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
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四下里很简陋,陌生得要命。
女人抱着她哭:“傻孩子,你这是何苦?”
崔锦然一脸懵,她们是谁?我在哪里?难道这是梦境吗?
“玉梅啊,梦梦醒了是好事,她婶子去叫人了,马上咱就送医院。”老太太安慰着中年女人。
门外有一些噪音:“陈老师,就是这家,你快给看看吧,十几岁的女孩子,可怜哟。”
“我也只能看看,要是还来得及的话,还是要去洗胃才行。”
“我儿子已经准备好担架了,这不巧了吗,我正去叫人帮忙,就碰见你在李四家。”
外面说话的人们带着一个老先生神色匆匆的进屋来:玉梅,这是陈老师。
中年女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陈老师?陈老师快救救我的女儿。”
能感受到女人在颤抖,崔锦然开始挣扎。
“陈老师,快给瞧瞧吧。”
经过刚才的一通挣扎,见女人抱得更紧了,崔锦然大呼:“让我死,让我死。”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围过来制止她,现场嘈杂起来。有人劝她尚好的年纪不要想不开,也有人在安慰中年女人。
陈老师将药箱放下,坐下来,他眼戴老花镜,满脸惆怅。
“喝了多少?”
女人慌慌忙指着地上的空瓶子;“就那个,那一瓶,全没了。”说罢,又哭起来:“陈老师,我就就这么一个孩子,陈老师”
陈老师忙着检查,倒也冷静:“这么大一瓶喝下去,还能醒过来也是命大。”
听闻这话,女人又得到了一丝安慰,努力平复自己,想止住哭腔。
“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才,你们来来之前一两分钟。”女人虽然止住了哭,但还是没法一口气说完一句话。
“醒后有什么症状表现?”
“吐,吐了好多。”
“头晕不晕,肚子痛不痛?”陈老师一边察看一边问。
“梦梦,快跟陈老师说说,你现在什么感觉?”
崔锦然愤然扭过头去,不看这些人。这梦可真真实啊,这些人说的话如此清晰。
“可能太难受了,说不出来。”一个女人说道。
陈老师开始号脉,他的神色从刚开始的惆怅,变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好奇么?
是好奇,陈老师行医四十多年了,这四十多年,他是这个小镇上最受人尊敬的医生。他治好了很多很多人的病,也眼见很多很多人越来越扛不住疾病的摧残最终离去。
但是,这姑娘喝了一瓶农药昏死过去,如今又醒了,脉象平稳,眼耳口鼻都没什么异样,虽然身子骨还有些无力,但眼睛不会骗人,她那眼神劲劲的,一点也不像刚喝了农药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样子。
明明没给与任何救助啊,这就要好了吗?他头一回见。
可是,该怎么跟这屋子里的人解释这神奇的现象呢?
他转头看了一眼女孩呕吐的地方:“都吐出来了,没事了。”
“没事了?”屋子里的人都震惊。
崔锦然偷偷白了一眼,心想:我吞的可是五十多片进口安眠药,就算比尔也没辙呢,这老头竟然说我没事了,庸医啊。”
比尔是给崔锦然家看病的医生中,最受她爸爸崔明阳信赖的老教授,医术自然是高于其他人很多。
崔明阳作为在房地产行业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佬,庞大的商业帝国需要他一手经营,老爷子格外关注自己的身体,保养得特别好,六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的感觉。
“算了,不想想到他。”崔锦然脸色一沉。
“多给她喝点水,她现在比较脆弱,这两天都吃些稀饭吧。”说罢,陈老师起身要走。
“陈老师”抱着崔锦然的女人有些迟疑。
“如果还是不放心,可以送去医院再瞧瞧,我就先回去了。”
陈老师的确要走了,先前带陈老师进来的那个女人又只能说:“我送送您。”
“自元还没回来吗?”房间里一开始就在的老太太问道。
“还在街上赌呢?叫不回来。”有个人回答,又支支吾吾补充道:“那贱人不让他走。”
抱着崔锦然的女人叹了口气:“这日子不过了,女儿出了这么大事儿,他都”一席话没说完,又哽咽说不下去,死死抱着虚弱的女儿。
崔锦然觉得被抱得太紧有些难受,她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难道,这不是梦?”
在梦里,怎么会有这么真实而具体的感觉呢?她一下子挣脱女人的怀抱,冲出屋。
门外,农村的泥瓦房,一座挨着一座,有的房子上写着标语,什么“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什么“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远一点还隐隐看得清“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身为富家千金,她虽没在现实中见过这景象,但她在电视上曾见过,这是八九十年代的农村的景象。
“难道,我重生了?”
回头看,屋里的人都追出来了,一瞬间,她关于这个时空,她自己的记忆涌了上来,刚才抱着她眼睛都哭红了的女人,就是她重生后的妈妈——孟玉梅。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秦婉怡,秦婉怡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她的父亲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北大经济学院教授秦晏山,母亲是北大文学院教授宋慧莲。
少年时期的秦婉怡跟随父母下放到农村,在那里认识了农村小伙崔明阳,后来两人结婚,1978年,乘着改革开放的风,在充满希望的美好年代,崔锦然出生了。
他们家本来是很幸福的,只是后来,崔明阳的事业越做越大,心却离家越来越远了。
眼前的孟玉梅,身材矮小,两鬓有些花白的头发,皮肤黄得发黑,腰背有些佝偻,看得出她被生活摧残得很是疲惫。
崔锦然突然心一酸,唤了一声:“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已经十年未曾叫过“妈妈”。
女人冲过来抱着她,失声痛哭。
不远处,一男子骂骂咧咧踱步走来,是李自元。
一见到母女俩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狗娘养的兔崽子,敢喝农药,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打,人们来拦,他气不过,最后只能揪着自家媳妇儿头发,把母女俩分开,然后给了媳妇儿一个耳光:“你个臭婆娘,看你养的好女儿。”
女儿今年底就18岁了,在农村,这年纪的姑娘要么洗衣做饭喂养牲口,要么去城里打工,要么早早定了婆家,等到了法定年纪再去领证,再不济不到年龄就生孩子和夫家生活在一起的也不少。
这丫头倒好,一天到晚要读书读书,一个女儿家给男人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哪需要读那么多书?
“知识越多越反动!李梦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闹这一出我就让你回学校。”李自元蹲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我在城里给你找了个好工作,赶紧把你的衣服收拾一下,明儿一早我带你去报道。”
“女儿才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还需要休养。”
这个一向唯唯诺诺不敢反抗丈夫的女人,竟然敢反驳他。李自元抬起脚又想给孟玉梅来一脚,却被女儿一脚挡了回来。
“你敢踢老子?”李自元猛然站起身来,对着女儿一顿拳打脚踢。
周围的人一边劝李自元,一边护着母女。
“这日子我受够了,离吧!”混乱间,孟玉梅发话了,大家听罢都懵了。
离婚,在一九九几年的农村,这哪是件随随便便能挂在嘴边说的事儿啊?很多人觉得离婚是丢人的,是人生之不能承受之重,他们宁愿将就过一辈子,也不愿离婚。
有很多女人,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受不了婆家,宁愿偷偷跑出去,各过各的,拉扯很多年,也不愿意离婚划清界限。
一旁的孙婆婆劝道:“玉梅,吵归吵,别说瞎话。”又转头对着李自元:“自元,今天的事儿是你不对,你给玉梅服个软。”
李自元一脸的不屑:“臭娘们,老子还没跟你提离婚,你还敢跟老子提,你也不粪池里照照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这些年忍你一家够久了,以前想着为了孩子凑合过,可孩子命都差点被你逼没了,现在我就当着孙婶儿和几位老邻居的面,正式跟你提出离婚。”
大家都很安静的听完孟玉梅这一番话。
“离就离,现在就去李叔家,让他写材料。今天这婚不离老子就是你孙子。”
孙婆婆是村里出了名的和事佬,哪家有矛盾她都冲在最前面去帮忙调解,一听说李梦喝了农药,就赶紧来帮忙,让孙子准备担架,又叫儿媳妇去喊人,自己陪孟玉梅守着李梦。
孟玉梅扶起半躺在地上的女儿:“梦梦,跟妈走。”
一行人往村长李善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