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衣女贼
夜幕来临，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楚言，现在的林言婉，不禁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大叔，还有多久能到落脚之地？”她希望能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抵达。
车夫一身浅色粗布麻衣，络腮胡子，头缠着方巾，他侧头笑着：“小姐，就快到了，再过不远就可以休息了。”
他一扬马鞭：“驾！”
咕噜噜的车轮声在寂静的山林和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马车的颠簸也更加剧烈，楚言的心跳也随之快了起来。
没多久，一片恍恍惚惚的光亮闪烁，穿透了淡薄的雾气，离着他们越来越近。
高大的马驹在经过长时间的奔波后，也显得疲惫不堪，它高啸一声，跺了跺蹄子，似乎在表达它的辛劳。
小环先跳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扶着楚言，随即又给楚言披上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以保暖护体。
“谢…”楚言下意识的谢字刚到嘴边，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林言婉，于是又咽了回去，以免露出马脚。
楚言看着大马，用手温柔地抚了抚马背上光滑油亮的鬃毛，嘴角含笑，轻声说道：“辛苦你了，马兄。”
驿馆看起来比记忆中要简陋些许，只有几栋低矮的房屋和几处破败的马槽，这里的景象和林言婉记忆中的有一些不同。
驿馆的伙计小跑着，面带笑容，热情接待了她们，并为她们准备了简单的晚饭和住宿。
大堂内跳动着昏黄的烛光，邻近桌子上，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喝酒划拳：“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简单的烧制酒器和几碟小菜随意地摆在桌子上，气氛轻松，又带着些狂放。
楚言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不寻常。记忆中，林言婉从未有遇到过这些人，楚言不禁心生警惕，眉头微皱，她用眼角的余稍暗暗观察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小环帮楚言脱下了斗篷，用手帕拂去了木凳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楚言顺势坐下。
她注意到了对面的一名女子。这名女子看样貌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一袭红衣，体态婀娜多姿，一双长凤眼笑时流露出魅惑的眼神，犹如妖姬般，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令人难以抗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言也不例外，她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暗道：“古代果真多美人。”
红衣女子见状，呵呵一笑，转身摇曳着身姿径直向楚言和小环走来。
她站在楚言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调笑道：“小娘子穿得好生贵气，孤身一人来到这偏僻的驿馆，好生胆大啊，不怕大灰狼吃了你吗，呵呵。”
说完，躬身看着楚言姣好的脸庞，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一般，随即又拢了拢后脑的发髻，“哼”了一声，风情万种。
楚言清楚这名红衣女子绝非善茬，她未露出任何惧色，唇角浅笑：“多谢这位大姐关心，我相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至于大灰狼嘛，我自有应对之法。”
“大姐？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红衣女子双目含有愠怒地看着楚言。
“您误会了，您比我年纪稍长，我自以礼敬之。姐姐体态婀娜，美貌无比，我不想看也不行啊，没想到引来姐姐，若有冒犯了姐姐，还请恕罪。”
红衣女子白了一眼，嗤之以鼻，满脸都是轻蔑之色：“你还算识相，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见识少，唉，我就不多做计较了。你若是个男人，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炮儿踩。”
“姐姐说得是，我当然比不上姐姐见多识广。” 楚言脸上一副赔笑的神色，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楚言的双手不禁偷偷握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心知这名红衣女子不会轻易作罢。
“但像姐姐你，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楚言说罢。
那几个装扮随性的男人听后却哄堂大笑了起来，甚至有人借机吹起了口哨：“大姐，她说你是好人！”
“哦，倒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红衣女子对楚言产生了一丝兴趣，“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象的那么善良。你要小心一些，别被人给骗了。”
“刚姐姐说会有大灰狼，但看姐姐能够游刃有余得在江湖中行走，姐姐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相逢即是有缘，可否教我几招防身之术？”
“小姑娘真不见外，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不过我的招术可不是随便能被人学了去的。”红衣女子抱起了胸，淡淡地说道。
“姐姐果真是个高手，如果姐姐要图谋不轨，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唇舌呢。”
“少啰嗦，这套我早就看腻了，快把身上的银钱都交出来，看在你还算嘴甜的份儿上，我就饶你一命。”红衣女子呵斥道。
楚言无奈把身边的包裹甩在红衣女子面前，打开了包裹，里面有一些银两和银票，还有一枚透亮的晶石。
楚言心说：“反正待会儿有没有命都不知道，这点儿身外之物留着也是累赘。”
而红衣女子盯着包裹里的东西，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双眼放光地说道：“这，这是”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楚言：“像，真像，哈哈哈！”
楚言见到红衣女子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于是决定把斗篷和马车都一并送给了红衣女子：“这件斗篷价值不菲，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撑不起，送给姐姐才最是相配，穿在姐姐身上，才真正体现了它的珍贵。”说着亲手把斗篷给红衣女子披在身上。
红衣女子愣了一下，又飘飘然起来：“嘴巴倒是挺甜，这件礼物我就收下了。”红衣女子看着这件斗篷确实不错，不假思索地应承下。
说着，她翩然回到她原来的那桌：“好吧，看小娘子果然识大体，我这便放你们离去。”挥手示意那几个汉子不要生事。显然红衣女子在这群人里是很有分量的那个话事人。
夜色如墨，驿馆中，楚言的心犹如紧绷的弓，或最终崩毁，或准备射出离弦之箭。
这一夜静得出奇，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打斗声，打破了这夜的宁静。想必是刺客出现了，和那红衣女子打了起来。
楚言坐在房间的板凳上，身形未动，但心神却随着桌子上的烛火飘摇，忽明忽暗。
她知道，那是红衣女子在与刺客交战，虽然无法亲眼看到，但她可以想象到那激烈的场面。
楚言紧握着双手，指节泛白。她竖起耳朵，试图从声音中分辨出红衣女子的胜负。
打斗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一场风暴正在向驿馆袭来。
她悄悄地打开房门，探出头去，直到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夜幕之中，楚言才敢稍稍放松。
小环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下去吗？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有些奇怪，我有点害怕。”
楚言摸了摸小环的头：“不用担心，早点儿歇息吧。”
小环摇摇头，一双透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忧虑：“小姐不睡，我也不睡。”
楚言叹了口气，看着小环的眼睛：“乖，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小环见状，不再多言。她知道，这位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小姐，在关键时刻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夜色渐深，直到鸡啼声响起，东方现出鱼肚白，浓烈的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楚言合上疲惫的双眼。
此时，楚言又感到那阵熟悉的心绞痛，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冷汗直流，却不敢发出声音，渐渐地，意识陷入了无际的混沌之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却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浓重的雾气把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楚言不禁大声呼喊：“喂，有人吗？”
四周一片死寂，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
楚言的心中莫名得失落，她试着又大喊了几声，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传去好远，消失在了无尽的深处。
“喂，有鬼吗？”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死了，沉了一会儿，仍然悄无声息，只有雾气中偶尔传来的阵阵风声摩擦着她的耳膜。
阵阵寒意袭来，楚言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说：“难道我真的得心脏病死了，心绞痛是从小带来的老毛病，时不时就会心疾发作，养父母带着她去了多家医院都一无所获，遍寻了数位名医和用先进的仪器都无济于事，医生最终也只是让回家多休息。”
楚言静坐在原地，养精蓄锐，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之前的现代套装。
错愕之间，楚言只觉一阵好笑，难道她又穿回去了，但这里又是哪呢？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逐渐急迫起来，奋力奔跑，试图甩开这团迷雾。过了许久，楚言呼呼大喘着粗气停下来，脚上的高跟鞋也在磨着她的脚跟。
“不行了。”楚言累得又坐下，面露难色，如果一直这样胡乱跑下去，是怎么都出不去的，不是饿死，就是累死。
这时她恍惚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人是鬼在说话？声音又消失了原来是幻觉。
楚言心中一阵惆怅，从小孤苦伶仃的她，被一对善良的老夫妻收养，过了数年还算幸福的时光。然而，高二那年，老夫妻车祸去世，楚言再次孑然一身。她化悲愤为力量，凭借努力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逐渐走出了阴霾，可现在
她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心境又瞬间恢复如明镜一般，这里或许还是仙境呢，于是她模仿影视剧里的大神口吐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就知道，啥都没用！”静了一会儿，楚言干脆一屁股坐下，开始数鸭子。
不远处闪现了一团朦朦胧胧的光晕，围着光团绕着一圈圈琉璃的光华，正缓缓向她靠近。
“喂，这是？”楚言朝着那团光雾望去，光雾中心如同鬼魅一般跳动，楚言变得紧张又兴奋起来：“不管是人是鬼，总算来了个东西。”
她现在已经不怕任何东西了，因为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
只听雾气中隐隐传来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不要紧张，楚言，我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