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惊变
胡礼带着小野此时正和洪双一家聊着天、烤着火。小野看着跳动的火焰，生怕蹦出来的火花烫坏了自己的新衣裳。嘴里问道：“不知道田夏阿姐现在是不是也在熬年呀。”
田夏和她爷爷近来一直在野市卖柴火，胡礼陆续又买过几次，彼此都熟了不少，田夏和小野熟悉了之后，没少和她聊乡下上树掏鸟、下水抓鱼的事，引得小野很是向往。
胡礼道：“她肯定和她阿爷在熬年呢。”
小野又接着道：“包子哥哥还说要带我看傩戏的，结果现在也没见到人。”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虽然你包子哥哥不能带你看傩戏了，但他特意为你准备了礼物。”说罢，胡礼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吊坠，这个吊坠正是几日前，袁元从巡检司治所托人送过来的。
小野迫不及待接过礼物，眼睛发着光，真好看呀。胡礼又对着洪森道：“袁元还为你准备了礼物呢。”
随手递出一个木盒，打开来发现是一柄木匕首，这个年龄的小男孩自然难抵这种东西的诱惑，洪森也开心的叫了起来。
洪双和胡婶对那个圆脸的年轻人也满是好感，因此问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呢？好像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胡礼把他去巡检司的事说了，两人啧啧称奇，没想到他还有这般造化，毕竟在两人眼中进了巡检司就是穿上了官衣，自然是不一般的。
几人正聊着，忽然好像远处有人吵架了似的，争吵厮打声越来越大，原本趴在胡礼身旁的招财和进宝也竖起了耳朵，吠叫了起来，不多时，周边的狗也先后吠叫起来。
今日是元正，这会大家理应都在家里熬年，怎么还有人在外面，胡礼心中不由好奇，于是起身走出了门，洪双和胡婶也跟着起身。
结果一出门，三人远远看见红光映透了半边天空，听到异响外出的人不少，看到这一幕也都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那边是县城吧，这是走火了？”胡婶有点不确定的道。
胡礼和洪双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此时的西外城突然也开始纷闹起来，原本静谧的巷道，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脚步，不一会，哭闹声、打砸声、呵斥声、惨叫声便此起彼伏，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出事了，赶快回家，紧闭门窗。”胡礼不敢迟疑，连忙招呼洪双和胡婶回屋，并朝周遭还在惊疑未定的邻居们大喊道。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逃回家去，胡礼则快步走到里坊大门处，确认里坊大门已关好后才再度返回，只是这一夜刀弓未离手，坊外杂七杂八的响声不绝于耳。
翌日，天还未大亮，里坊内便聚集了不少人，只是大家看着残烟袅袅的隔壁坊，均不敢贸然打开坊门，生怕步其后尘，只是不住的往外张望着。
胡礼一到来，众人顿时让开了一个圈，显然上次他惩治张四的余威还在生效，他背弓挟刀来到坊门口，里正是个年不过四十却已秃顶的男人，他也知道自己里中有这么一号强人，因此看到胡礼到来，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上前和他交谈，胡礼对这里正并无什么好印象，原因无他，他刚穿越而来时，时常挨饿，所以秉承着前世有事找组织的习惯，找到了这里正，结果被好一顿羞辱。
因此此时他也没给这里正什么好脸色，他轻巧爬上坊墙，隔壁里坊凄惨的景象映入眼帘，只是可能是天亮了的缘故，那里坊内并未看到其他身影，于是他果断跳下坊墙，对聚集的众人道：“外面没发现其他人，隔壁坊倒是遭了殃，有没有叔伯兄弟愿意随我过去帮一把手。”
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应，打开坊门钻了出去，洪双素来是个热心肠，不然也不可能给予胡礼兄妹那么多帮助，因此也紧随其后出了坊门，其他人看到有两人带头，倒是心头大定，不一会儿就有数十人跟着出了坊门，胡礼这一坊名为明义坊，糟了祸乱的隔壁坊则为崇义坊。
胡礼冲进一家还在燃火的房屋，男主人倒在坊门口，里屋内年轻的女主人则衣不蔽体的躺着，脖颈处血肉模糊，旁边的婴儿床上早已没了动静，整个屋子只有房梁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胡礼不忍直视，匆匆逃离那恐怖的屋子，洪双也红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胡礼强打精神，对众人道：“各位叔伯兄弟再寻寻，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能救一人也是好的。”
众人纷纷应诺，四处搜寻起幸存者来，此时他突然想起昨晚的红光下的新安城，于是找到正在一片废墟下翻找的洪双，说自己先前去查看下县城的情况，要是能进城报官那是最好，要是不能先搞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也好，洪双也想起昨晚那漫天的红光，连声叮嘱胡礼一定要小心。
来到新安城西门，胡礼记忆里那些懒散的巡丁已然不见了踪影，唯有地面的斑斑血迹。城门紧闭着，胡礼和一些想要进城的人，一脸疑惑盯着城楼，只见城楼上一些或脸带刺青或着黑色劲服的人也同样注视着城楼下，一杆大旗迎日而立，斗大的“黄”字震慑人心。
城下众人面面相觑，“哩人？黄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疑问从胡礼心中升起。他心中默默揣测莫不是黄王到我们这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能解释进来粮价为何猛涨。只是为何一点消息未漏，而且也不见城中大族逃离，毕竟他们的消息远比老百姓灵通。此外，如果是黄王占据了新安县城又为何紧闭城门呢？一切的一切让胡礼摸不着头脑。
不过听周遭人哭诉，倒也明白了昨夜外城发生的事，原来昨夜是鱼档的人挑头，纠集了一大批无赖子趁乱抢掠，其中北外城由于鱼档实力最大，因此被祸害的最惨，现在聚集在此处的人，就有不少是昨晚从北外城逃过来的。
胡礼心中凛然，昨晚抢掠隔壁坊的可能还只是西外城的无赖子们，今夜，可能北外城的人也会过来抢掠，隔壁坊的惨状在脑海中回荡，他决定当即回去与里坊众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