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见御史中丞
这三天，侯府和长安城都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程舒窈早早地定下了福来酒楼御史中丞雅间的隔壁雅间。
这两个雅间相隔不远，最重要的是福来酒楼的雅间若是离远了，或者人站在门口，都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声，但隔壁的雅间却能清楚地听到。
她早早地来到福来酒楼隔壁雅间坐下，脸上蒙着面纱，头上又特意戴了顶幕离，可谓是层层叠叠，让人难以窥见其真容。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门口的店博士恭敬的声音：“明先生这边请。”
“你先下去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先生若有需要，尽管叫我。”博士又嘱咐一声才退出去，小心地关上雅间的门。
店博士刚退出去，不一会儿，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御史的眉毛微微一挑，“进来。”
只见雅间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位穿着破旧衣衫，手中拿着一卷卷轴的书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又轻轻地关上。
御史心里知道，这位应该就是那位本应高中，却被他人顶替名次的学子了。
不等他率先发话，只见那书生放下卷轴，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双手作揖，高高地行了个大礼。
“学生徐子陵见过明御史！”
“多谢明御史，愿给学生一个机会！”
他说着说着，嗓音不由得哽咽起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泥沙堵住了一般，干涩疼痛。
御史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感叹，只是脸上并未表露出来：“你说你的名字被他人顶替，你又有何证据证明？”
徐子陵旋即拿起身侧的卷轴，如狡兔般快速跪爬至御史手边，“这是学生在得知御史愿意见学生时，学生立即将当时数学的考卷全部默了下来，还请御史过目。”
明御史接过卷轴展开，“你先起来吧，待我先瞧一瞧。”
徐子陵这才如蒙大赦般站起身来，他哪敢坐着，只是恭恭敬敬地弓着腰站在御史身旁，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到了眼前这位决定自己命运的大人物。
时间如沙漏中的沙砾般一点一滴地流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陵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站得麻木了，微微弓着的腰也变得僵硬无比。
终于，御史开口说话了，“你写的这份考卷确实不错，以我的眼光来看当得上前三，只不过这件事的真实性还需要我去调查一番，这东西我先收着，待我去将那份考卷拿来瞧上一瞧便知。”
“至于你这些天先保护好自己，藏好了，莫要叫其他人瞧见，待我需要你出面之时，自会派人去寻你。”
御史看向徐子陵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欣赏，他小心翼翼地卷起卷轴，收好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细细叮嘱。
徐子陵喜出望外，“多谢先生，那学生这些天就静待佳音了！”
“你且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徐子陵欣然应下。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麻木不仁的眼眸，此时犹如被点燃的火炬一般，散发出惊人的亮光，仿佛蕴含着满天星辰，熠熠生辉，令人不敢直视。
待到诸事妥当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退出雅间，重新关好门。
他一路上健步如飞，回到西市的店铺之中，恰巧看到云锦正在专心致志地勾画着什么。
前些日程舒窈交给她的那份名单，她这些天一直在马不停蹄地接触，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愿意转投他们的店铺门下，专门为他们供货。
如此一来，店铺开业指日可待。
看到云锦，徐子陵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他在门口犹豫不决，徘徊不前，生怕自己冒犯了佳人。
直到云锦将东西勾画完毕，抬起头来，才看到徐子琳站在门口，她心中一惊，当即放下笔，快步上前，“徐郎君，你怎么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此事多亏了云娘子。当时若无云娘子出手相助，也就没有徐某的今日。”徐子陵一看到人靠近，他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手脚都紧张得不知所措。
云锦微微一笑，“我都说了这件事还是要多谢东家，若没有东家首肯，我是万万不敢救郎君的。”
“不过，此番还是要恭祝郎君一帆风顺，早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借娘子吉言，若日后有用得到徐某的地方，娘子，尽管开口。”徐子陵下意识地擦了擦濡湿的手心，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徐子陵离开后，御史又待了片刻，依旧没有人来，他想了想，抬笔写下了一张字条留在桌上，这才转身离去。
程舒窈见他离开，悄悄地走进他的雅间，刚进来就看见桌上摆放着的字条，以及压在上面的，她的玉佩。
她拿起字条，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
“宁宁吾女，见字如晤。”
“当年之事牵涉甚广，宁宁莫要冲动，一切有吾。”
“吾虽不是宁宁亲父，却在心中早已当宁宁是亲女，今得知宁宁健在，吾心甚慰。”
“望珍重。”
程舒窈的眼眶干涩，她微微仰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宁宁，你还有人可以依靠，你可以不用活的那么累。
许久，她才将字条点燃烧成了灰烬，收起玉佩，缓缓离开。
而就在她刚出酒楼不久，御史的身影从酒楼大堂中的人群里走出，他看着那道窈窕的身影，不禁老泪纵横。
是宁宁啊，真的是她。
而此时，程舒窈刚来到福来酒楼门口，就看到里面嘈杂一片，甚至有桌椅板凳从里边飞出来，吓得她心中一惊，赶紧侧身避让，只在外面勾头观望。
此时，酒楼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他不由得问旁边一同看热闹的人，“敢问这位郎君，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人一脸兴奋，一拍大腿。
“据我所知，这酒楼之中有人捉奸！”
“听说是两女争一男，不过据我所知道的，那位郎君尚未婚配，而这两个女子都对他心存好感，只是不知今日为何撞到了一块去？”
“据我估计，这位郎君怕是被人给设计了。”
程舒窈神色莫名，“多谢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