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寻求真相
第二天,温文早早的起了床。
他见东屋父母还在睡觉,自己便悄悄的到了院子。
晋北的夏天,是温文最喜欢的季节。早起,太阳还没有露脸,大地被一层黛青色的薄雾所笼罩,屋檐瓦片、青阶台石,都呈现出一片湿润。就连叶子也喝饱了水,尖上挂着露珠。
温文站在院子中间贪婪的吸了几口空气,然后撑了一个懒腰。
院里的老黄狗见了他,已显得比昨日更亲近了几分,温文冲着它吹了一个口哨,它便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跑过来了。
温文摸了摸老黄狗的脑袋,他说:“二狗,帮我个忙呗!”
二狗不会说话,“汪”了一声。
等温文拉着二狗出了院子,邻居王老汉已经在扫他家大门口的羊粪蛋了。
庄稼人起的就是早,他们的勤劳和时间紧密挂钩。
王老汉年过七旬,温文得喊一声大爷。按理说到了他这个年纪,是应该坐享天伦之乐的时候,谁知祸从天降,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参与网赌,欠下了一屁股债。
债主逼的急,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自己先跑了,手机号一换,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王老汉只好延长“退休”,拿起鞭子继续捅羊屁股。
“文子,你啥天回来的呀?”
王老汉放下手中的扫把先问道,他儿子王哲和温文是初中同学,两人关系一直还不错。
温文说是昨天。
“哦!”
“听说你们手机上都有哪个什么聊天软件,能发朋友圈之类的,你看能不能帮大爷发条寻人启事啊?”
温文知道他的意思。心里想到,这有啥难的,举手之劳么!便立刻答应了。
“大爷,您有王哲的照片没有?”
王老汉思索了一下,然后一只糙手伸进上衣口袋,抖抖索索的翻出来一张王哲的照片,然后交给了温文。
温文看了一眼,发现王哲这小子跟小时候没啥变化,完了便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然后他安慰王老汉说道:“大爷,要坚强!生活总要向前看的。”
王老汉老泪横流点了点头。
“要坚强,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这句话温文同时也是说给自己的。
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温文早起的目的就是要去寻“无头”将军的墓,他家屋后再没人家,是一大片空地,早先都是庄稼地,后来响应国家退耕还林政策,慢慢的变成了荒地。
在这么一大片土地上,要去寻一个明朝的古墓谈何容易。
温文拉着二狗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王老汉天天出去放羊,对这片地形肯定熟悉,那个地方新动土了,他肯定清楚。
于是温文又折了回去,他掏出一盒华子,虽然他不抽烟,但记者工作的特殊性让他已养成了随身带烟的习惯。
“借个火!”
“来一根”
这些都是他去套近乎的惯用词。
“大爷,来一根吧!咱歇一会!”
温文说着从烟盒里倒出来两支烟,他叼了一根,另外一根连着烟盒一起扔给了王老汉。
王老汉见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温文后面听母亲说过,王老汉背后说他比他哪讨吃鬼儿子都强,他儿子三十好几的人了从来没给他买过半根烟。
“大爷,您这出去放羊,一天得走多少路?”
王老汉咬着烟嘴,用手指头盘算了一下。
然后说道:“差不多将近20里地吧!”
温文愣了一下,他干现场记者,最多一天走过3公里,下来整个人骨头都要散了架。没想到一个七十岁的老头了竟走这么远路。
温文不禁同情起王老汉来,他内心也深深的痛恨起这些年兴起的“网贷”、“网赌”。这些新鲜玩意于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来说毒害无异于鸦片。
“您能受得了啊?”
温文目光不自觉的往王老汉腿上看去。
只见一只干巴巴的腿贴着裤管,让他瞬间泪目。
人间疾苦,温文这些年见识的太多了。甚至他都有些麻木了,为此他常回头去看鲁迅先生笔下的人血馒头。
王老汉目光看着远处,似在想着什么,嘴里慢慢道出一句:“受不了也得受啊,还能咋!”
温文赶紧低头抹了眼角的眼泪,不能再说这伤感的话题了,他尽量克制住自己,转移了话题。
“大爷,您知不知道咱屋后这片地埋了个明朝的将军?”
“明朝将军?”王老汉回过神,跟着重复了一遍。
“没听过!”
他刚说完,目光忽然有神起来,他说:“我听我爹说过,咱们村原先就是明朝驻军的地方。”
“屯垦戍边!”
“闲事开荒耕种,战时拿起武器守长城!”
王老汉口中的长城是指明长城,“双山”县境内的都是明朝夯的土长城。原先没列入文物遗迹,差点被村民们挖完,后来国家才重视起来,列入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才有幸存了下来。
“那最近您看到咱屋后这片地,哪有新动土,或者新挖的坑什么的没?”
王老汉想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别说,还真有那么一地!”
温文听后一脸欣喜。他问王老汉具体位置,而王老汉热心肠还怕温文找不到,主动请缨“出战”。
二人当即出发,在屋后的田埂曲里拐弯的走了十几分钟吧,终于到了一棵老杏树底下。
这地是“关园子”,温文问了好多人,为什么这样叫,村里没有一个人能答的上,或许知道的哪个人将答案跟他一起埋进了土里。
“关园子”,占地二三亩的一块长方形耕地,在其四周种了几十棵杏树,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种的,能到了现在,枯死的枯死,砍的砍,稀稀拉拉没剩下几棵。
这里是温文小时候的“游乐园”。
春天杏花刚开,他们来抓蜜蜂;夏天绿树成荫,他们来摘毛杏,秋天了他们又在树上荡秋千,冬天,他们又用枯死的树皮树枝来生火野炊。
温文来不及怀念,王老汉便给他指了具体的地方。
“就是这个洞!”
王老汉用手扒拉开盖在上面的浮草,洞口便露了出来。
“这洞隐秘的很,要不是我的大公羊卡在这了,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洞!”
“刚开始我以为是獾子掏的,结果把羊拉出来,才发现洞口四周齐整,这就人掏的么!”
温文蹲下,抓了一把洞口堆着的湿土,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含有石膏,还有青砖的残屑。
“你说谁没事干掏这干嘛,是掏獾子?”
憨厚的王老汉或许还没想到“盗墓”这两个字,等温文说出时,他在旁边愣了半天。
温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压根见不到底。又扔了一块石头,他听着落底的声音,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得有十几米深。
洞口像一只黑暗里的眼睛,也在盯着上面的人,大黄狗朝着下面吼叫了几声。
“无头”将军墓,应该就是这了。温文心里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