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惑的皇帝
大夏皇宫。
整座皇宫灯火通明，风声鹤唳中充斥着肃杀之气。
养心殿外，持剑挺立的龙武卫包围了整个宫殿，不准任何人入内。
殿内，大总管太监魏无平正俯身跪在地上，抬着头，苍白无须的脸上满是汗珠。
龙榻上倚靠着一个身形硕长的消瘦男人，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方方正正的脸上，五官分明，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唯独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令人一眼难忘，而此人正是大夏皇帝李长风。
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魏无平。
“无平啊，你跟着朕多久了？”
“回陛下，老奴伺候陛下已经二十余年。”
魏无平再次低了低头，随即轻声说道。
“二十余年，朕想起来了，朕十二岁时，是母妃将你带到朕面前，并且告诉朕，以后就由你来亲身服侍，自那时起到现在，算一算，已经二十三年了啊！”
李长风像是认真回忆着以前，语气淡然的的开口。
跪着的魏无平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赏赐，浑身激动的颤抖着，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有些哽咽。
“老奴惶恐，老奴没想到陛下竟还能记得如此清楚，老奴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你啊你，还是这副老样子，都是身为一品大总管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呢？”
李长风收回思绪，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老奴有罪，不仅有负陛下信任，更是辜负了王妃生前的嘱托，老奴死不足惜，请陛下赐老奴一死。”
魏无平言辞恳切，言语中满是愧疚。
听到魏无平的话，李长风沉默了半晌儿，才再次开口。
“母妃将你赐给朕，可不是让你动不动就求死的，你要是死了，谁来代替你服侍朕？再说了，你是母妃留给朕的人，朕怎敢轻易就要你的命，岂不是让朕辜负母妃一番心意。”
魏无平心里一沉，慌忙开口。
“老奴不敢，王妃对老奴有恩，老奴时刻铭记于心，但自老奴伺候陛下那刻起，老奴此生就是陛下的人，因此陛下如何处置老奴，与王妃并无关联，老奴心甘情愿受罚。”
李长风漆黑的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既然你都说了是我的人，那以后就休要再提母妃，安安心心服侍朕就行，起来吧！”
“老奴明白，老奴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魏无平缓缓起身，依旧弓着腰，双手贴在两股，低头看着地面的青砖，脸上的惧色还未完全散去。
龙榻上的李长风突然开口问道。
“人找到了吗？”
“陛下恕罪，待找到人时，人已经死了，是自杀而死。”
龙榻上李长风呼吸有些加重，几息后悄然恢复平稳。
“可查到些什么？”
“回陛下，当日三殿下称病身恙，提早回了行宫。”
魏无平没有丝毫停顿的说完，哪怕言语里提及的是李长风的儿子，大夏的三皇子。
“你是怀疑李厉？”
李长风平静的问道。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叙述事实，三殿下确实提前回了行宫。”
“就他一人吗？”
“就三殿下一人。”
整座养心殿沉寂了片刻，安静的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再去查一查狩猎前，猎场周边的情况，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老奴这就去。”
魏不平双手抱拳，弯腰恭敬行了一礼，然后保持着姿势，慢慢往后退去。
“让范仲安进来。”
就在魏不平退到殿门时，李长风又突然吩咐了一句。
刚准备缓一口气，转身出去的魏不平，再次行了一礼道：“是，陛下。”说完，心有余悸的出了殿门。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打量他的那双眼睛里满是阴翳和冷漠。
魏不平出去不久，刚关上的殿门就再次被人推开。
一个身穿龙武军将军甲胄制式的人走了进来，此人身高八尺左右，体魄雄壮，面容坚毅，端得是一表人才。
“臣范仲安参见陛下。”
范仲安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无须多礼，朕有话问你。”
李长风摆了摆手。
“谢陛下。”
范仲安直起身，看向龙榻上的李长风。
“那些刺客可有招供？”
“回陛下，刺客未有活口，被擒之人或自尽，或服毒而死，军士们来不及阻止，请陛下恕罪。”
范仲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长风的脸上并无波动，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和刚才魏不平说的一模一样，凡参与之人，都选择自尽而亡，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人知道背后主谋。
“禁军可有什么异动？”
“并无异动，北衙禁军上下都沉浸在今日之惨痛中，没有其他动作。”
“各地边军呢？”
“除北境镇北军仍与北蛮大军对峙外，边军并无任何调动，一切如常。”
范仲安对答如流，语气平稳。
李长风缓缓吐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你的意思是此次刺杀事件，只是单纯的刺杀，背后并无其他阴谋。”
“请陛下恕臣愚钝，臣并未察觉任何不妥，臣觉得应是如陛下所说。”
范仲安听出了皇帝的不满，但他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只好躬身请罪。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实诚！”
“臣身为陛下臣子，自不敢欺瞒于陛下。”
“朕与满朝文武大臣，今日猎场遭遇刺杀，死了那么多人，甚至其中还有个皇子，却仅仅只是北蛮子有了些动静，你觉得这正常吗？”
李长风虽然是在质问，但话语里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臣…，臣失察，请陛下治罪。”
被李长风一番质问的范仲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之处，他面色大变，连忙单膝下跪请罪。
“起来吧！今日若不是你凭死相护，朕恐怕未必能活着回到这大殿，你非但无过，朕还应当赏你。”
李长风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刚刚质问范仲安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臣惶恐，臣身为陛下近卫，保护陛下安危乃是臣的本分，臣不敢言功。”
范仲安言辞凿凿，诚恳的回绝。
“有过惩，有功赏，这是朕身为一国之君的本分，你不必推辞，待此间事了，我会给你及手下军士赐赏的。”
“臣和臣麾下军士谢陛下赏赐。”
范仲安谢完赏，恭敬的侍立在下方。
李长风沉默不语，范仲安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
“皇后她们已经回宫了？”
“回陛下，都回了，除容贵妃贤妃等几位娘娘，不知所踪之外，其余娘娘皆已各自回宫。”
“传令皇城驻军解除封锁禁令，派人沿猎场至皇城范围内，全力搜索贤妃几人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传令吧！”
“是，臣领令。”
范仲安再次行完礼，随后退了出去。
此刻，诺大的养心殿，只剩下李长风一人，他有些疲惫的躺在龙榻上，闭上了那双如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