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卓氏兄妹
银翘儿办事速度很快，不过几天就把薛玉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落花巷子在京城最西面，那里鱼龙混杂，一大家子蜗居在两三间茅草屋里，住着的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所以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银翘儿很是震惊。
但惊讶归惊讶，事情还是办的十分仔细。
薛玉让其找的是住于落花巷子一户卓姓人家。
巷子里只有一户人家姓卓，所以银翘儿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
这卓姓人家大约是在三四年前从南边举家搬迁到这里，家里头上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下有一对兄妹。
女的叫卓娇娇，男的叫卓允。
逢人一打听这户人家，不是避之远远就是叹口气摇摇头。
不为别的，就是这卓允嗜赌。
按照他这般年纪体力想要在京城找个体力活，完全能养家糊口，可惜年纪轻轻禁不住诱惑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卓允成了京城各大赌坊的常客。
只是苦了家里头的那位老母亲和他妹妹，不是替人浆洗就是没日没夜的做活计，她那老母亲就是因为做针线活导致眼睛都不大好使了，最近又被气得旧疾复发，下不来床。
可怜这老母亲，连剂药都支付不起。
说起那卓娇娇，这邻人叹息中又带了惋惜。
这卓允欠了一屁股债，被一大堆人讨债，于是歪点子打起了自个妹妹的主意，叫了人牙子过来想要卖个好价钱，卓娇娇和卓母自然不肯，上下闹着，尤其那卓母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厥，这人牙子怕闹出人命来，见状赶紧跑了。
卓允这才歇了心思。
不过这心思已起，早晚这卓娇娇会被这兄长卖掉，邻人搓了搓手，若他手上有闲钱，定不让她受这般委屈，长叹一声：“可惜可惜。”
他只在巷子里见过两回，卓母管得严，出门送货采买都不叫她接手，他能遇上一回是出门时正碰见她去抓逃出来的鸡，就一眼骨头都酥了一把。
第二回是踩在石墩上趴着矮墙上偷偷去瞧，只看到一个纤长背影就被卓母发现，拿着笤帚一路追赶，从此再也没见过这卓娇娇。
卓娇娇人如其名，妍姿妖艳。
而薛玉要找的正是这卓娇娇。
前世的六姨娘，李煦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应该说最爱她的这副皮囊。
是沈凝和静云恨得牙痒痒一心想要除去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能在明争暗斗下偏居一隅，相安无事十几年，至少她死的时候，还依旧盛宠不断。
这样的人，放在李家实在太屈才了。
薛玉来到落花巷子，卓家住的房子都称不上为房子，屋顶不是用片瓦覆盖，而是用茅草铺就，若遇上下雨天，可就成了水帘洞。
而两间茅草屋的门是竹块交织而成，破烂且没有锁，茅草屋围着一圈矮墙，用来遮挡里面的视线，可这矮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稍微高点的人一览无余。
这样的住处潮湿阴暗不通风。
在落花巷子已经属于最最贫穷了。
银翘儿看了一眼这扇勉强算的上是门，往上面敲了几声，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何人在敲门？”
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薛玉听出了这老媪有些害怕。
“老媪，我只是路过贵地想讨碗水喝，并没有恶意，”薛玉上前隔着门不急不慌的说道。
随后便听到里面一阵声响，大门在吱嘎声中缓缓打开。
卓母缓缓探出一个脑袋，上下打量了主仆两人，这才缓声道：“进来吧。”
薛玉说了声多谢，便和银翘儿跟在这卓母后面进了这间茅草屋。
不过几步远，就进了这狭窄的屋内，里面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
卓娇娇好奇的打量她，同时薛玉也不动声色瞧了一眼。
她粗布麻衣，衣裳上都是补丁，梳着简单的发髻，髻上就带了一朵路边常见的小野花。
可就是这样，和一众府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姨娘们相比，越发衬的清水出芙蓉。
佳肴吃多了偶尔也会喜欢清淡小菜。
在薛玉眼里，卓娇娇无疑是美的，但这美不足以支撑一个男人长久的宠爱。
所以卓娇娇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吊着李煦。
前世卓娇娇就没瞧得上薛玉，无宠无子无心机，所以隔岸观火，乐得自在。
卓母从掉漆的桌子上拿起水罐倒了两碗水来，分别递于薛玉和银翘儿，说道：“家徒四壁，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娘子莫要嫌弃。”
这卓母现在倒是个平易近人的人，还记得卓娇娇得势后，没少接济他们，她和那个卓允整日装腔作势，不把人放在眼里。
薛玉看了一眼这个破了一个口子的碗，而后接过喝了一口，说道：“老媪心善，我们怎会嫌弃。”
卓母又让卓娇娇搬了两张凳子来，让她们坐在凳子上喝水，薛玉道了声谢。
薛玉坐在凳子上细细喝着水，身上时不时有道视线环绕。
等饮用完水，一直不出声的卓娇娇突然问道：“落花巷子白屋寒门，我看这位娘子穿衣打扮精良，不像是会出入这儿的人，怎会途经这里。”
薛玉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碗，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我来这儿是来寻人的。”
她的视线清澈干净，卓娇娇忍不住又问：“娘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薛玉含着笑回答。
坐了一会儿，薛玉起身告辞。
薛玉这才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媪若有难处可到十五南巷姜家处寻我，若我能帮的上，定竭尽帮助。”
卓母却摆摆手不甚在意：“不过是碗水，娘子不必如此。”
薛玉笑了笑：“我既喝了你家的水岂能白喝，老媪不用推辞。”
这边说定，卓母便让卓娇娇相送出门。
出了落花巷子，银翘儿才问：“三姨娘怎会断定这卓娇娇会来十五南巷。”
“因为卓允，”薛玉往这深深的巷子看了一眼，“人一旦沾上赌这一字，就没有了回头路，这卓娇娇已没有退路可走。”
相反，权和势也是，卓娇娇一旦尝上了这味道，还能在回到这落花巷子吗。
这一世，她要送卓娇娇一条平步青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