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夷制夷
虽然李煦嘱咐薛玉不用请安问好，但她还是要做好礼数。
毕竟刚从她手里分了点管家权，不能再让沈凝觉得她恃宠而骄。
薛玉带上金翘儿和银翘儿两个女使前往沈凝住的怡然园。
沈凝住的怡然园自然不能和她的茗月轩相提并论。
园中景色有致，古典朴雅。
她来的时候二姨娘姜芳如已经坐在一侧圈椅内淡淡吃着茶，见她来了颔首微笑。
如果说从前的金蝉是个给人当剑使的蠢货。
那这姜芳如就是个菩萨脸蝎子心的人，专会挑拨离间。
以前可没少撺掇着金蝉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没有想到三妹身边的金蝉这般大胆，我听到的时候真真吓了一跳。”
昨天的事自然也传到她的耳朵里，从前的一味附和，恭顺听从原来都是装的。
实则借着金蝉把大夫人的管家权给分了一半，是她小看了这薛玉。
她心里想什么，薛玉自然知道，顺着她话说道：“幸好大爷把这包藏祸心的贱婢给处置了，不然人人效仿后患无穷啊”
“三妹说的在理，”姜芳如笑笑，端起茶碗继续细啜茶汤。
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这时沈凝出来了，薛玉和姜芳如起身行了礼。
“慧姐儿好多了吗。”
姜芳如听到慧姐儿这三字，眼里多了分慈爱，便说：“谢姐姐关心，昨儿喂了一剂药下去，总算退下来了。”
沈凝口中的慧姐儿是李煦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孩子。
今年三岁，前两日发了烧，姜芳如衣不解带照顾着，接连两日李煦都宿在她房中。
薛玉记得前世姜芳如可没少拿这孩子固宠，可惜在静云诞下府中第一个男孩后，她剩下的唯一一点宠爱也就没了。
“我这有支百年人参，你拿去给慧姐儿补补身子。”
话完，沈凝身边的女使白芷便把这人参递给了候在一侧的汀雨。
她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姜芳如忙起身道谢。
而沈凝正捧着一盏盖碗茶,轻轻掀开碗盖，在用碗盖拂去一些茶叶末子。
那热气就从缝中碗盖上，袅袅升起，神色便拢在了这一团雾气中。
她好像现在才发现薛玉也在，眼神却并不看她，直说：“瞧我，妹妹怎的来了，你身子虚，大爷不是免了你这几日请安问候吗。”
看来分了一点芝麻小的权儿给她就坐不住了，连言语都透着几分促狭。
薛玉自然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垂着眼眸起身答道：“这些时日调养我身子也好多了，虽然大爷免了我的请安，但不想因为我而误了规矩。”
沈凝笑着扫了一眼她，笑意却不达眼底，“大爷让你同我一起打理庶务，正好你也在，你便同我一起合计合计。”
客套完，李府的管事婆子们就来了。
她们一个一个汇报着事项。
薛玉知这国公府好大的产业，除了李煦一年的俸禄三千两，还有庄子上的百亩良田，和十间铺子。
光铺子营收足足就有五万两。
岂不知小小十两银子就能让一家普通百姓过上一年了，而她一个月月钱也才五十两。
前世这些钱全被她用来讨好这些人，经历了这些痛苦，才发现只有钱是最忠心最能傍身。
若是她能将这些铺子和田地归为所用
“妹妹，你有何想法？”沈凝抿了一口茶后,放下茶碗看向她。
婆子见薛玉不回答，忙拽了拽她衣角。
薛玉回过神，问那婆子：“刚才说到哪里。”
婆子看了一眼沈凝，见沈凝点头示意，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府里虽然营收多但开销也大，依着意思是要裁剪用度，让她出出主意。
原来是在这等着，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抽身让她做这个出头鸟。
只要顺着这话出了主意，势必触动很多人的利益。
容易得罪人且不说，府里这些婆子最会磋磨人，得罪了她们比得罪李煦的女人还要麻烦。
在等到沈凝出面收拾了烂摊子，自然她这协助权也就被收回了。
不过若是做得好，这也不失收买人心的好方法。
“我是乡下出来的笨手笨脚，若是说得不好，姐姐管事们就当听个笑话，若是说的有道理，全当给姐姐出主意了。”
薛玉一个劲的把自己放低姿态，婆子也跟着附和，“三姨娘粗苯，老媪们岂不是耳聋眼花。”
沈凝同姜芳如打趣，“你听听看，这张巧嘴真是厉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你只管放心说，若是可行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我便说了，”她润润嗓子，“咱们府里住的院子可也不小了，就说我的茗月轩，都栽种着花卉，好看是好看却不大实用，倒不如请个婆子翻成菜圃，这一日三食自供自得，吃着也新鲜。”
姜芳如笑了一笑，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妹妹想法是好，但庄子上的收成也够阖府上下，何必在兴师动众请人翻垦，况且哪有大户人家在院里种这些东西。”
“这只是我一粗陋想法，难不成姐姐有更好的法子，”薛玉淡淡说道。
“要想裁剪用度，无外乎就是节流，所谓节流就是府中各项采买一应减少些银钱，比如这些茶、点心、纸、笔等，还有就是在省去一些重重叠叠的事项，又比如咱们一月里头所用的头油脂粉是五两但月钱里又包含了同样的这五两钱。”
姜芳如夸夸其谈，她早就不满薛玉也能掌家，瞧瞧她方才说的话，一股小家子气。
若她能执中馈，定将这国公府打理的有条不紊。
薛玉轻笑，府里盘根错节若是坏了底下这些婆子赚钱的门路。
那这些刁奴们使其手段来她可是领略过得，专在看不见的地方撒上一把盐。
她刚刚那番言论不过是用来搪塞过去的，可没想过要参与进去。
她就是借着姜芳如的妒意引她进了原本为她打造的圈套里。
“我不像二姐这般有见地，我自愧不如。”
不过轻轻两句就把姜芳如套进去，化解了她的麻烦，自是要感谢她。
薛玉从案上拿过茶碗，只细细品尝着，接下来姜芳如才是主角呢。
果然沈凝一听也说了好，“你这法子倒也可行，从今天起就这般实施吧。”
底下的管事婆子们再有怨言也不敢当着沈凝的面甩脸色，只得连连说是。
薛玉看着姜芳如一脸得意，却不知这些婆子们要开始恨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