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顾(上)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冰雪融化,万物复苏,骆之瑶的身孕已经快三个月了。
二月二,龙抬头,萧泽自登基后,每年的此时都会携皇后一起去郊外踏青,然后去皇家佛寺祈福,祈求国运昌隆。
这次萧泽决定顺道去新修的行宫查看一番,于是行程定的是十日。
因着皇后不在宫中,萧泽命贤妃主持后宫大小事宜。
这一日,萧泽到了贤妃处,端起茶呷了一口,“茶汤澄澈,茶味清新,爱妃的茶艺又精进了。”
“左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陛下爱喝便多来坐坐。”贤妃浅笑道。
萧泽又端起茶饮了几口,“朕与皇后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要处理后宫琐事。朕想着,再从后妃之中挑一人照看骆才人的胎,你以为如何?”
“陛下思虑周全,只是不知瞩意哪位妹妹。”
萧泽拧眉,“位份合适的便只有景充容与荣充媛,荣充媛尚且年轻,倒是不用急,只是景充容那性子,不知能否照顾得妥帖。”
贤妃思索了一番,道:“骆才人位分低,孩子生出来以后也是要交给高位嫔妃养着的,陛下正好借此机会为那孩子挑一位合适的养母。只有十日,想必不论挑中哪位妹妹,应当都出不了什么差池。”
萧泽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也是,朕再想想。”说完他便起身了。
“恭送陛下。”
掌灯时分,昭仁宫内,景充容满面喜色地躬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萧泽说着,便独自落座了。
景充容使了个眼色,宫人们纷纷退下。
景充容起身后绕到萧泽身后,伸出双手环抱住他,水葱般的手指在他肩上摩挲着,“陛下,你怎么许久不来了臣妾还以为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陛下厌烦了呢!”
她如今已是快三十岁了,由于保养得当,又没生过孩子,自成一股风韵。
她家世不算高,故而向来很豁得出去,从不端着贵女的做派,撒娇卖嗔,独树一帜,所以在选秀之前,萧泽很喜欢来她这儿。
不过进宫的新秀们到底年轻不少,个个又都是出类拔萃的可人儿,萧泽难免贪图新鲜。
他伸手捏住景充容的手,一把将她拽到前面,将她抱在自己膝盖上,“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般模样,也不知道稳重些。”萧泽虽是这么说,表情却很轻快,一看就不是真的在责怪她。
可是一个女人怎么能容忍别人说她年纪大呢?景充容撇了撇嘴,气鼓鼓的,将脸别过去了,“难怪陛下爱去年轻的妮子处,原来是嫌弃我年岁大了,既如此,陛下今日还来我这作甚!”
这种时候萧泽是很愿意配合的,他伸手捏住景充容的下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非得是陈酿,才别有一丝风味。”
景充容闻言,笑得一脸娇羞,“陛下贯会取笑人。”
旖旎过后,景充容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神暗淡,“陛下,臣妾真是愧对于陛下。”说着,眼眶竟跟着红了。
萧泽挑眉,“何出此言?”
“臣妾明明所承雨露最多,却一直没能为陛下绵延子嗣……”
萧泽看向床顶,沉思了半刻,“不急,会有的。”
翌日,萧泽去了高萱处,高萱到底家底丰厚,她宫里的小厨房在满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陛下,这道龙井虾仁,是小厨房新学的南方做法,陛下快尝尝。”高萱说着,替萧泽夹了一个,萧泽放入口后咀嚼了一番,“嗯,很是鲜甜,你宫里的厨子一向不错。”
高萱闻言,对一旁的布菜丫鬟道:“还不快给陛下再夹一些。对了陛下,这道翡翠冬笋是昨个儿臣妾宫里的人去永和宫旁的竹林挖的,新鲜着呢!”
丫鬟很有眼色,听到这话便替萧泽夹了一些,萧泽尝了一口,“嗯!果然鲜嫩,不过这都快开春了,怎么还有冬笋。”
高萱浅笑,“回陛下,冬笋一般自冬月开始生长,一直会持续到次年二月份。不过这也是今年最后一茬了。”
萧泽抬眸望向眼前的女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还懂这些。”高萱似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几分伤感,从前我未出阁时,母亲总是亲自为我做吃食,久而久之我便知道了。
萧泽闻言,道:“慈母之心,令人动容,想必正因如此,你才被教得这样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了,你父亲为你嫂嫂请封了诰命,朕已经准允了。”
高萱闻言,起身行礼,“多谢陛下恩德,臣妾感激涕零,其实爹爹也是看嫂嫂可怜,她舍命救下臣妾的兄长,自己却再难生育了。年纪轻轻,又失了母亲,若是没有这封诰之身,以后在玉京之中,难免被人瞧不起。”
萧泽面色舒展了几分,“镇国公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没想到还有如此慈悲心怀,朕心甚慰。”
饭后,萧泽轻揉自己的微突的肚皮,又看了看窗外的斜阳,“腹饱泉声足,悠悠暮色中。还真是应景啊!”
高萱灿然一笑,红唇轻启,“饭后清风起,脱饱登高山。这宫里头虽没有高山可攀,却有绿草如茵,斜阳却照深深院。”
萧泽开怀一笑,“爱妃所言甚是,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两人来到御花园,初春时节,尚且没有鲜花盛开,但是树木都已长出了新芽,一派春意盎然。
两人来到御湖边,远远地看着湖的另一边有不少人,两人驻足远眺。
“不长眼的奴才,凭你也配冲撞娘娘!”
远处传来宫女呵斥的声音,萧泽眼神微眯,原来是景充容一行人。说话的正是她的大丫鬟丁香。地上则跪着一个太监,“充容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
景充容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脏的新鞋,面露愠色,她将那只穿着被弄脏了鞋面的绣鞋的脚伸了出去,“你替本宫擦干净了,本宫便饶过你。”
那太监跪地上前,赶紧伸出衣袖准备擦拭,景充容嫌弃地缩回脚,丁香见状,道:“什么脏东西也敢往娘娘鞋上擦,用手。”
那太监闻言,只得伸出手替景充容擦拭鞋面,其实她的鞋上也就是沾了点灰,那太监很快便擦干净了。
景充容看了一眼鞋,撇了撇嘴,“陛下赏的这双这金丝软缎绣鞋华贵无比,如今却沾染了穷酸气,真是晦气。”
一旁的太监瑟瑟发抖,丁香谄媚地凑了过去,“奴婢听闻,用新折的柳条沾了水抽打身体,便可以去掉身上的晦气。”
景充容眉毛轻挑,“是吗?来人,折柳条来,给他去去晦气。”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唱喏声传来,景充容心里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