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恩人
叶骞头晕乎乎的，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浑身的疼痛让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
马车一阵摇摇晃晃，叶骞同十几个女人被塞在一个不大的木笼之中。
笼子中散发出阵阵汗臭味，叶骞微睁眼睛，脸贴在笼子上，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江柳岩最后的身影。
“大哥，咱们从河边捡的那娘们看起来快死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冲着一个小个子刀疤脸的男人说道。
“马上到集市了，一会机灵点混在人群里把她卖出去。”
刀疤脸男人正是这一带最有实力的人贩子杨老板，他们正赶往当地最大的人口贩卖市场。
“这丫头肯定也是大户人家，看她这金手环，一会给她找个郎中吊一口气把她卖出去，也算是我积点德。”
杨老板贪婪地把金手环揣在怀中。
当初叶骞费劲心思也没摘掉的手环，居然被两个人人贩子摘掉了，真是讽刺，原来这手环遇血就可以摘下。
杨老板可惜地看了一眼叶骞脸上地疤，看得出是个美人，可惜脸花了，不然能卖个高价。
市场人口嘈杂，无数关在笼子中的人像牲口一样待价而沽。
叶骞难受地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苍白的脸上，一道惊心的伤口。
“老板，您看这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姑娘，还有雏呢，您可以验货的。”
杨老板绘声绘色地介绍着手中的商品。
不少四五十岁的男人目光猥琐地盯着眼前的女孩们。
一个女孩被选中，中年男人当街扒光衣服女孩衣服，满意地扔下一锭银子把人领走。
“大哥，那丫头好像要断气了。”
满脸横肉的男人提醒着杨老板。
转眼杨老板的“货物”已经销售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品相不好的，像叶骞这样的。
“晦气，没混出去。”
杨老板有些懊悔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叶骞。
“把她扔这。没人要的货。”
生意做完，杨老板果断决定把叶骞扔下，他可不希望多一个卖不掉的累赘。
叶骞目光微睁看着杨老板和伙计们越走越远。
太阳下山，暮色越来越重，市场不复白天的热闹，寂静地可怕。
叶骞拼尽全身力气努力从茅草屋爬出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爬到门槛。
寂静地街道上，一队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公子，过了人口集市，就有客栈可以休息了。”
书元周到地提醒着楚翎。
“好。”
楚翎闷声应道，他的马车离澹州越来越近。
楚翎就是当初叶骞从赌坊里放走的孩子，他是无颜城的少东家，因为城内叛乱他才流落街头，叶骞将他救出来后，他在罗怀安的帮助下重返无颜城，并肃清了内乱。
天下皆知罗家富甲一方，是商贾头目，可是不少人不知道楚家的无颜城同样富可敌国。
无颜城盛产珍贵药材，罗家贩卖的药材一多半出自无颜城，无颜城还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巫医、术士集聚，每年人皮面具的黑生意就赚不少，不过无颜城有规矩，一张脸皮只做一次。
叶骞当初提出商道的建议时，罗怀安并没有能力吃下那么大一摊，是与楚翎合作的。
楚翎也有一副做生意的头脑，尤其被人算计过，差点殒命格斗场，现在的他既精明又狠厉。
楚翎掀开马车的帘子，想透透气，随着朦胧的月色，仿佛看见路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书元，刚刚地上好像有个人。”
楚翎视力很好，但是光线太黑了看得并不真切。
“公子，您说笑呢吧，这集市白天有人，晚上可都散了。”
书元以为楚翎看错了。
“让马车掉头回去。”
楚翎平静地开口，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威仪。
“马夫，掉头。”
书元很是了解自己公子，听着楚翎的语气是已经决定了，于是马上命马夫掉头。
马车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楚翎伸手掀起车帘，他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脏兮兮的叶骞。
叶骞趴在地上，艰难地用余光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嗓子实在烧得发不出声音。
叶骞举起手往前够着，可是手举到一半，实在没了力气。
意识越来越恍惚，叶骞仿佛看见了一席绿衫的江柳岩看着他淡淡地笑。
叶骞嗓子哑得已经说不出话，酸涩汇成一股热流从眼中流出。
此时心里对江柳岩的思念达到顶点。
“江柳岩，你来接我了。”
叶骞含糊不清地说着，委屈地瘪了瘪嘴，脸颊贴在地面上，彻底没了力气。
“公子，真的有个人。看样子是从屋里爬出来的。”
书元惊讶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叶骞，感叹自家公子好眼力。
赶到客栈时，楚翎专门让掌柜的找了位姑娘为叶骞梳洗一番。
楚翎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惊讶不已。
‘竟然是她。’
楚翎一眼就认出了叶骞，那天要不是叶骞偷偷给了他钥匙，恐怕他早就死了。
楚翎命书元请了郎中来。
“这姑娘命真大，再晚一点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郎中把完脉以后，拿出纸笔写着药方。
“她这是惊惧劳累所致。我给她开些安神补气血的药，但是由于她有孕在身，有些药只能换温和一些的。见效会慢一点。”
郎中嘱咐着眼前的楚翎，他以为楚翎是叶骞的相公。
现在的楚翎已经不是小孩模样，当初为了逃生，他不得已用了缩骨功。
“有孕在身？”
楚翎重复着大夫的话，看着面容憔悴的叶骞，胸脯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确实有孕在身，已经三个多月了。”
郎中看着楚翎的反应，一时拿捏不准二人的关系。
“大夫尽管开方子，多名贵的药材都可以。”
楚翎话音刚落，书元在一旁适时地拿出一锭金子放在郎中手中。
“一定一定。”
郎中欣喜地看着出手阔绰的楚翎，满口答应。
“有劳大夫了。”
书元礼节周到地把大夫请了出去。
初见叶骞时多么恣意的人，竟沦落到现在这样。
“谁害你成了这个样子。”
楚翎看着床上的叶骞静静沉思。
叶骞醒来已经是几日后，浑身的酸痛让他无法坐起身来。
脑子越来越清醒，记忆也清晰起来，来这里的这些日子生生死死，叶骞想起来就一阵心酸。
“你醒了。”
楚翎的声音充满磁性。
“谢谢你救了我。”
叶骞的嗓音哑得可怕，他意识已经清醒，只是实在困顿，眼睛一直睁不开。在昏睡的时候，叶骞不止一次听到楚翎的声音。
“不必客气。”
楚翎看着叶骞的样子，像是没有认出他，毕竟他不再是小孩模样。
楚翎好像看见不久前的自己一样，蓬头垢面浑身是伤地被关在铁笼子里。
“多少困顿都会过去的，只要活着。”
楚翎并没有提起赌坊的事，眼神真挚地看着叶骞，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一定帮眼前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