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独处
李清尘扶住虚弱的林安然，释松招呼幼儿园小豆丁们赶快回家。
三人与巡逻保安擦肩而过，踩着闭馆的最后死线离开博物馆。
正是傍晚饭点，沿街店铺中人声鼎沸，恰是烟火气最盛的时分，几乎找不到可以安静休息与谈话的地方。
小和尚心急如焚，放弃找寻咖啡厅或茶室，转头去了最近的公园。
树木花丛掩映间的僻静角落，李清尘扶林安然在石凳上坐下。
“清尘，你留在这里照顾安然，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给她补充体力。”
李清尘没有犹豫，很快答应下来。
林安然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精神的损耗让她愈加疲惫。
她摇摇摆摆地支撑不住身体，眼皮困得上下粘黏在一起。
头向右侧歪垂，靠在了刚落座的李清尘的左肩上，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李清尘僵着脖子直视前方的含苞待放的山茶花，林安然沉静的睡颜逐渐与眼前的白色山茶重叠，花瓣的露珠映出他墨黑的眼睛。
他初次意识到，他喜欢林安然，不是对好友或同伴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林安然这一觉，竟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晚霞染红的云彩，被夜幕所覆盖，零落的星子缀在天际闪烁。
李清尘努力控制自己去想些不相关的事情，小和尚去了许久，始终不见回来。
最近的便利店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回来。
“嗯……”林安然揉着眼睛、按着脖颈醒来。
李清尘关切道：“醒了？”
“睡舒服了。”林安然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李清尘按压着被她压麻的肩膀，默默盯着脚下勤劳搬运的一群蚂蚁。
林安然发现不对劲：“小和尚呢？”
“去给你买水和食物了。”
“是了，我睡了多久？”
林安然记起他在她睡着前就离开了。
“一个小时。”
“他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林安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不靠谱。
照释松的速度，如果真有人急需水和食物，估计不是渴死就是饿死了。
“我给他打电话。”林安然
林安然一个电话call过去，释松丝毫不敢怠慢，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安然，你醒啦！”
离得有十几米，释松大力地挥着胳膊，兴冲冲地和她打招呼。
附近的居民晚饭后来此散步，被他冒失的行为扰了清静，
也让林安然和李清尘瞬间成了目光的焦点，他俩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安然冲他比手势，示意他低调点，李清尘则尴尬地握拳捂在嘴上。
释松憨憨地跑回来，把变温的矿泉水和红豆面包递给她。
“谢谢，”林安然心情复杂，“小和尚，以后别这么高调。”
“高调吗？我没感觉啊。”
说罢，他环顾左右一圈，顺便与遛狗经过的路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林安然无奈扶额，觉得没必要和他纠结这种事，反正他也改不了。
睡醒后神清气爽，林安然故意要逗一逗他：“你跑去哪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是不是打算抛弃我和小道士？”
“没没没……没有。”面对她的突然发难，小和尚急得都结巴了。
“那你做什么去了？”
“那边有两个老大爷在下象棋，我不小心看入迷了。”
“不止吧……”
“嘿嘿，”释松承认，“实在没忍住，和大爷对弈了几盘。”
此乃略过起因的实话，释松之所以会在闲逛时看人对弈，是因为他急匆匆拿着矿泉水和面包赶回来时，正看到林安然靠在李清尘的肩上安眠。
释松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情商，让他做出了暂时不去打搅二人世界的决定。
林安然当然不知道他的这层考量，假装傲娇地说：“这次先原谅你了。”
“先喝口水、吃点东西。”
李清尘送上他已经拧开瓶盖的水，林安然大口饮水润嗓子。
“你慢点，别着急。”李清尘担心她被呛到。
释松撕开面包袋，林安然委婉地推拒掉。
她面色凝重：“吃饭的事情先不着急，我想先告诉你们我在帛画世界中打听到的关于黑龙神的消息。”
“果然与他有关。” 李清尘原先猜的没错。
“画中有青白二龙，负责护送辛追夫人入天。”
释松抢答：“它们和黑龙神同为龙族，定然相识。”
“不仅相识，似乎还是仇敌。”
释松惊道：“仇敌？”
“青白二龙说，黑龙神名唤敖泽，途经此地旁观入天仪式。然而他存了探秘天界的心思，入天门时身上的邪念恶意被强行剥离，坠入凡间后酿成了大祸。”
“酿成了什么大祸？”
林安然歪着脑袋回忆：“我没来及细问，就被牵引上了天界。隐约听见了几个词，好像是什么‘化龙池’之类的。”
“化龙池，”李清尘重复道，“似乎是个地名。”
林安然在地图上一搜索，发现在当地还真有个叫“化龙池”的地方。
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龙”字与敖泽脱不了干系。
事到如今，她所了解到的关于敖泽的故事越来越多，他的面貌形象却反而愈加模糊了。
有人曾受恩于他，不入轮回也要复活他；有人和他是知交故友，指引她寻觅龙骨；而今又有人认定他是卑鄙小人，恨不得他灰飞烟灭。
敖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龙/神？
为什么大家对他的评价截然不同？
在他漫长的一生中，究竟行过多少地方，看过多少风景？
林安然有数不清的疑问，然而无人能够真正为她解答，真相似乎只能依靠她和小道士、小和尚去寻找了。
释松不禁感慨起缘分：“我们误打误撞还真来对了地方。”
林安然眉间泛起忧愁：“说到误打误撞，我觉得这绝非巧合。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有一根无形的线在引导着我来到这里。”
“又是天意……”
“看来我这辈子，必须得经历这一劫了。”
释松谨慎的说：“所以……”
林安然握拳表示：“只能继续了！”
李清尘与释松对视一眼，他们原先以为极难完成的任务，竟这般轻易地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