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决心
“怎会如此？”释松愁眉苦脸地听完林安然的叙述。
李清尘心思活络，脑海中迅速开始分析起来。
至今为止，发生在林安然身上的异象，都与黑龙神分不开关系。
武陵溪尽头的神秘山洞封印有黑金龙鳞，南海深处的陨铁囚笼困住了龙骨。
符之泫曾承恩于龙神，龙五爷是他的同族兼故友，蝶女锦瑟与鲛人莫辞则受先人所托护佑重伤濒死的林安然。
照理来说，她这次在马王堆汉墓展览中，因目睹出土文物而遇到的灵魂反复出窍一事，定然还是出自龙神的手笔。
“难道……”林安然话到嘴边，无意与李清尘的视线相碰。
两人澄澈的眼眸对视，彼此瞬间了然于心，他们的想法果然一样。
林安然说出内心的想法“还是龙神作祟？”
“十有八九。”李清尘肯定她的猜测。
释松觉得机会来了：“这该不会是一种提示，意味着我们还得接着寻找龙身残骸？”
“有点道理，可我真不想继续下去了。”
“如果真乃天意，便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又来‘命中注定’这一套。”
林安然不开心地瘪嘴，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一脸的不乐意。
释松的冲动之举非但没让她回心转意，反而弄得她不爽地生闷气。
李清尘颇为责备地轻撞小和尚的手臂，示意他三思过后再开口说话，免得把局面越搅越糟糕。
“安然，”李清尘插进来说话好，“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愿意，我们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事的。”
“也不是不愿意，”林安然难得吐露心声，“只是讨厌被未知的手推着走。还有这一路上险事频发，我不想为了一己私欲连累你们陪我去白白送死。”
林安然的话刺痛了李清尘，他忍不住出声反驳她错误的认知：“你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一己私欲。”
“对！安然，我们怎么会是白白陪你去送死呢？于我和清尘兄而言，这本就是注定要面对的历练。”
释松展现出铁汉柔情的一面，因为林安然的自责，心尖都抽痛了起来。
林安然疲惫地揉着眉心：“你们想让安静地自己呆会儿，我现在头脑很混乱，需要理一理。”
“好，”李清尘毫不犹豫地答应，“那我们给你留下独处的空间，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们。”
释松被李清尘拉走之前，急急忙忙地向她表忠心：“安然，别不开心，有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我永远当你最忠诚的树洞。”
林安然积郁在内的怨气，稍微缓解了一些。
等小道士和小和尚消失在了某个展厅的入口处，她挪着步子走到了博物馆文创商店。
她失神地站在琳琅满目的明信片墙前，被印刻在卡片上的文物，安静而神秘。
当林安然凝视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正在凝视她。
从她的身后伸出无数双手，或拿下明信片，或放回明信片。
林安然被他们引导着，也伸手拿出了一张印有t形帛画的明信片。
她拿着明信片去盖章时，有人好奇地问她要寄给谁，她笑着摇摇头。
对方以为她买来是为了收藏，其实是林安然不知道该寄给谁。
思来想去，要不——就寄回厦门给妈妈吧。
暑假一到就在外奔波，蒋念秋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念着她的。
她在白净的卡片上写下“旅行小安然 在外一切安好”，清隽的字迹一如她此刻平静的心境。
从泉州到三亚再到如今的长沙，林安然一路冒险都不忘留下影像照片，为的就是万一她有所不测，父母家人能够以此为念想。
抛去小道士和小和尚被师门所托来帮助她的事情，也先不管她到底愿不愿意继续冒险，就当是为了家人她也应该竭尽所能去争取更长久的生命。
万事万物都是启示，引导着她去完成这件事。既然是命中注定，那她必然逃无可逃。
想到这里，林安然已经做出了抉择。
将明信片投递进邮筒时，虽然没有任何人问她，但她悄悄在自言自语道：“我的明信片是寄给妈妈的。”
李清尘和释松接到她发出的消息，穿过拥挤的人潮奔向她。
林安然将手掌覆在胸口，感受着炙热心脏有力的跳动。
她半是忧伤半是坚定地说：“我决定了，我想和你们一起继续冒险。”
“太好了！”释松兴奋难以自制，失了平日的稳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
林安然先是错愕，而后笑弯了眼睛，回给他同样温暖的拥抱。
释松松开她后，林安然向着李清尘张开怀抱。
她歪着脑袋问他：“要抱抱吗？”
“不用。”李清尘别扭地扭头。
小和尚凑到林安然耳边，悄悄戳穿某人：“他这种行为，是不是被称作‘傲娇’？”
林安然轻笑不语，继而摇了摇头。
李清尘脖子僵硬，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她早就想好了：“预约不易，我想再试试看让魂魄离体，进入画中世界。”
释松担忧她：“你身体撑得住吗？”
“撑得住，再不济还有龙鳞和龙骨护身。”
“现在馆内人流量大，不适合入画。不如等到闭关前夕，馆内观众会大幅度减少，趁着这个时机再去到t形帛画的展柜前，尝试灵魂入画，与画中的神人鬼怪沟通。”
李清尘的安排妥当后，释松接着考虑道：“到时候我和清尘在你旁边保护你，以免交流过程被现实中人所打断。”
林安然拿出手机一看，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如何熬到闭馆也是个难题。
李清尘陪着林安然接着看展，详细记录下她所需的资料，顺便帮她留下与心仪文物的珍贵合影。
至于小和尚，不知道在休息区睡过去了几回，每每惊醒都不觉感叹时间流逝速度之慢。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闭馆时分，馆中的游客果然如其所料减少。
但是在t形帛画的展柜前，还围着一群幼儿园小豆丁。
所幸孩子们的身高都不高，踮着脚尖才勉强够到展柜，几乎没有挡住帛画的画面。
李清尘左手护在林安然的腰间，给予她最安全可靠的后盾与支撑。
释松负责吸引小朋友们的注意力，他装作是知心大哥哥，买弄起半个小时前才从林安然那里恶补来的知识为他们讲解，连温柔漂亮的女老师也陷入了他编织的故事之中。
林安然全神贯注地凝视画面，视线所及是绚丽璀璨的天地人三界。
如约而至，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