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雾
林安然拆开染血的绷带，掌心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更痛了几分。
在隐瞒伤势但会被痛苦折磨和主动求援但会被李清尘责备这两个选项中，她最终屈服于如余波般阵阵传来的疼痛。
林安然朝向李清尘挺拔的身姿背影，小声嚅嗫道：“小道士，我的伤口裂开了。”
洞中寂静，她虽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如平地惊雷一样，把沉迷于石头的释松吓了一跳。
李清尘面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脊背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秒。
林安然心虚地猜想，他一定在内心嫌弃她的粗心大意和释松的一惊一乍
他迈着大步走到林安然身边，让她席地而坐，而后他也蹲了下来。
李清尘从背包最上层拿出备好的药水与绷带，可见他早就预料到由此一遭，早上出门前特意把药品放在最显眼易取的地方。
林安然瑟缩着脖子，一副做错事且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李清尘为她仔细上完药，刚想拿新的绷带包扎伤口，洞内无风无波的状况，蓦地起了变化。
那串血珠绕过三人耳目，从地面上缓缓划入溪流，逆流而上进入寒潭。
林安然的血液在寒潭水中悄然消散，原本墨黑的水透出血色红光。
氤氲雾气从潭面升起，以无法抵挡的速度在转瞬间从寒潭蔓延至洞外，将洞中万事万物笼罩于其中。
李清尘下意识想要抓住林安然的手臂，但意外地抓了个空，近在咫尺的人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他暗道不妙，出声呼喊林安然的名字，雾气将他的呼唤堵在喉咙中。
李清尘掐手捏诀：“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详，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持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急急如律令。”
驱邪煞咒一出，他身旁的血雾退开四五尺，依旧未见林安然的身影。
血雾飞快地再度侵蚀至他周身，李清尘所施的咒术对于如此大面积的强势血雾而言，无异于螳臂当车。
李清尘用真气护住声音，在血雾中为其开辟传输通道。
令人绝望的是，除了触壁而来的回音外，毫无其他声响。
就在他感到绝望之际，血雾竟在迟缓地变淡消散，最终完全弥散于空气之中，仿佛从未曾气势汹汹地围困住他们。
李清尘努力眨眼，适应恢复常态的山洞内景。
空旷的山洞内，一远一近，站着他和释松两个人，林安然则在血雾中失去了踪影。
李清尘呆立在原地，释松一路小跑到他面前：“安然在哪？”
“雾起前她明明就在我眼前，雾气弥漫后便突然消失了。”李清尘说出他心中的困惑，同时也是目前的现状。
他火速环视一周，思考出血雾从寒潭而来，骤然消散也定然与寒潭相关。
果不其然，此时的寒潭不再是满池深水，而是冻结成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潭中寒冰十足古怪。
这寒潭先是造出整室血雾，现在又冰封潭水，明显是洞中的关键枢纽。
若想有所收获，想来必定得从此入手调查。
释松探头看那以潭为单位的坚冰，一看才知道大事不妙。
那块寒冰之中，赫然冰冻着一个人——林安然。
她平躺于潭中，双手交覆在腹间，双目紧闭，面容温和，似乎还在平缓地呼吸。
还活着，李清尘和释松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因为她的存活，总算能够暂时放下了。
释松一时半会没有想到好办法，把希望寄托在三人小团队的智囊李清尘身上。
他摸着寒潭边缘粗糙的构造：“清尘，现在怎么办？”
李清尘双手抱在胸前，侧转过头反问他道：“你有什么想法？”
释松没料到李清尘会先问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他的想法：“我只有蛮力，干脆几拳把寒冰砸碎，再把安然救出来。”
“你试试看。”李清尘也无计可施，只得依了释松的鲁莽办法。
释松避开林安然所在的地方，铆足劲一拳砸向冰面。
然后释松在力量上遭遇了有生以来的初次惨败，因为在他的拳头攻势下，寒冰表面连一条缝隙都没出现。
“呃……”释松收回即将要打出的第二拳，尴尬地揉搓着脑袋上的短发。
李清尘见识到蛮力的不可取，若要融化寒冰必得有火焰，他决定先用朱雀炎火咒一试。
在念咒之前，他尝试将真气深入坚冰，护住林安然的身体。
结果可想而知，寒冰坚固如铁、无缝无隙，丝毫没给予他的真气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李清尘心下一沉，深知他们完全不是洞中怪异力量的对手，但在彻底认输之前，还是得姑且一试。
他闭目轻声念诀：“朱雀炎火咒，燃尽邪恶透。火焰蔓延猛，烧尽妖魔躁。炎炉燃烈焰，天地化红燎。真言吟不停，妖魔尽销毁。”
咒语声止，双眼猛睁，火焰从他的指尖燃起，直冲寒冰而去。
烈火对寒冰产生了作用，原以为无坚不摧的坚实表面在烈焰之下融出涓涓水流来。
两人喜形于色，以为找到了破解之法。
恰在此时，洞壁上的黑曜石在摇曳的火光中起了异变。
随着寒冰表面被火焰融出一个凹坑，颗颗光亮的黑曜石开始在墙面上挣扎。
一颗距离寒潭最远的黑曜石率先挣脱而出，化作箭簇样式，急射两人而来。
黑色的光芒在移动中形成箭柄，如墨色流星，似暗影来袭。
一颗、两颗、三颗……
直至整墙黑曜石均化为利箭射来，站在寒潭前的两人才终于发现了这场新爆发的危机。
李清尘拔出发髻上的桃木簪子，变作一柄桃木剑，横挡在身前，抵抗住了第一波攻击。
释松则使出在少林学到的金刚护体神功，硬生生扛下了冲他袭来的石箭簇。
李清尘为了应付黑曜石的攻击，朱雀炎火咒在此时失了效力。
烈焰撤去，寒冰复原。
本以为救出林安然的成功近在眼前，哪知陷入了更大的绝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