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身
第二天，莫璃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来到学校，好在今天除了她那群不靠谱的小弟在教室门口挂了一个“老大英明，老大美誉春秋万代”这种狗屁不通句子的横幅外，她的桌子旁边没再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
小胖子今天穿了件上下蓝色的大外套，往地上一蹲，从远处看上去跟个机器猫似的，憨态可掬。
对于今天的场景，莫璃表示自己还算可以接受，走到自己座位旁，伸出手拍了拍小胖子的脑袋，心情还算不错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栋乐身子抖了抖，肉乎乎的脸蛋胆怯地冲着地面，样子好像在数地上有多少蚂蚁，嘴巴长了长，声音小小地说道：“……栋乐。”
“什么？”莫璃没听清，声音有点大地又问了一下。
“扑通！”但没成想，自己这一嗓子把小胖子吓了个半死，蹲着的腿瞬间发软，跪到了地上，两条胖乎乎的小胳膊也熟练地贴到了地上，作势就要给莫璃磕头。
“……”
莫璃表示当时她也害怕极了。
小胖子对莫璃的畏惧一时半会也纠正不过来，好在小弟们见莫璃没怎么刁难小胖子，也就跟着不再没事找事欺负欺负他了，这倒让小胖子的处境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介于昨天莫璃收取保护费的大胜全胜，今天跟着莫璃到京清中学的小弟又壮大了一倍，然而还没等莫璃开始吆喝，对面就走出来了一个身型有点眼熟的男生。
男生校服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脸上戴了一个白色口罩，只露出了那对有些清冷的桃花眼。
“……”莫璃有点后悔今天过来了。虽然这人特意做了遮掩，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正是这两天时常来咖啡厅的那位客人。要是这个人把她的破事转眼告诉店长，那她的工作十有八九会被影响，被影响了就会没钱赚，没钱赚就不得不回那个狗窝一样的破阁楼……
“给你，一万块。”男生将一沓钱塞到莫璃手里，声音温润。
莫璃看看手里的钱又看看男生，身子僵硬地问道：“你要跟我打架吗？”
男生笑眼地摇摇头，莫璃松了口气：“那你这钱是——？”
男生好脾气地说道：“我不会打架，我可以用石头剪刀布替代打架吗？你赢了，这钱给你，你输了的话，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京清中学那边好像不少人认识男生，在看见男生独自一人走入敌方大本营交涉时，立刻闹腾了起来，一大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于欢此时也正在人群之中，被人围着问东问西。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老涵要干嘛，反正总不能是去要微信好吧？”于欢平时就搞不懂任宇涵的思维逻辑，这次任宇涵直接把他们几个扔下自个过去的行为，更是超出了于欢狭小的理解范畴。
“难不成宇涵要去跟她打架吗？”
“啊？不要啊，那个丑女人要是伤到宇涵的脸了怎么办！”
“……为什么你还要特意强调脸，你不对劲！”
“没有没有，一不小心说错了……”
石头剪刀布？莫璃转身向后看看，又瞟了几眼骚动的京清中学后，艰难地将目光挪回了人畜无害的男生脸上。
“小白脸，不敢打架就直说，还石头剪刀布，多大人了？”黄毛王伟冷笑了一下，撩起袖子，凶巴巴地说道。另外几个小弟也狐假虎威地大声嚷嚷着，和对面京清中学的嘈杂声混在一起，莫璃仿佛被迫进入了嘎嘎嘎声四起的鸭场。
“别吵了！石头剪刀布就石头剪刀布，我也不占你便宜，来！”莫璃被吵得头疼，赶忙出声，防止事态愈演愈烈。
第一轮，莫璃出了石头，对面男生则出了个布。莫璃觉得今天估计是收不到“保护费”了，但带了这么多小弟过来，灰溜溜地回去好像也不太好，于是腆着脸说道：“这一轮不算，我只是了解一下规则。”
男生口罩下的面容好像被莫璃逗笑了，唯一露出来的那对桃花眼布满了生动的色彩：“好啊，没关系的。你想了解多少局规则都可以。”
“……”莫璃的老脸差点挂不住，只能不苟言笑，强行绷住，“这次来正式的了！你小子等下可别被我欺负哭了！”
狠话落完，莫璃便被光速打脸，连输了两局，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也不是完全凭运气出的，也琢磨了对方会出的可能性，但就是莫名其妙被对方赢了过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以为我在第二层，实际上我在第五层。”
“我觉得这不对劲。”莫璃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左手死死握着那一厚沓钱，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老大，咱们是来收保护费的，实在不行揍……”一个莫璃还没记住名字的小弟凑到跟前，做了一个古惑仔爱做的“抹脖子”的动作。
莫璃把手里的钱塞给王伟，用眼神示意他先走，然后叉着腰，装模做样教训道：“你丢不丢人，认赌服输！你老大我是输不起的人吗？”
“……”到底是谁输不起啊！
“你说吧！什么要求？”看着王伟小跑着携款逃跑，莫璃欣慰地点点头，问向一直默不作声看着她的男生。
“你把我的钱拿走了呢。”男生冲着王伟离开的方向点了下头，也不生气，好像预料到了莫璃的行为，很是平和地陈述道。
“怎么了？不行吗？你刚才说规则的时候只说了我赢了钱归我，又没说我输了把钱还给你啊！”
“？”
从某种角度来说，莫璃确实已经做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境地了。
“噗，这么说也没问题。”任宇涵抬手捂了下口罩，以防自己笑得过于失态，然后才缓缓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莫璃面前晃了晃。
“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你的联系方式，然后不许拒绝我的好友申请，不许屏蔽我，不许故意忽视我的消息，不许……”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莫璃瞅了瞅男生手里看上去就很贵的手机，双手环胸，义正词严地说道：“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是个热爱学习的人，我的目标是靠学习出人头地，男人只会影响我走上人生巅峰！”
“哈哈……”
莫璃话音刚落，就听见斜后方有人笑出了声，定睛一看，正是那个老被角色扮演的小胖子。
“你可以啊，平时听不懂人话，现在反倒啥都能听懂了。”莫璃饶有兴趣地伸手揉了一把半蹲在地上的小胖子毛茸茸的头发，结果把小胖子笑了一半的笑声又给吓得憋了回去。
栋乐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啥总能很轻易地就get到莫璃的冷笑点，好像他的语言水平突飞猛进了一样。对于莫璃每次恬不知耻的言论都能立刻理解，然后产生一种槽多无口，莫名想笑的冲动。
莫璃本来以为自己这番言论够不要脸了，但表面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竟然更加坦然地回敬道：“那你可以考虑驯服一个男人，让他协助你走上人生巅峰，比如……我怎么样？”
人不可貌相，失策了！
……
任宇涵今天心情很好，于欢可以很肯定这一点，因而可以推断——任宇涵应该战胜了对面那个女魔头，而且没费吹灰之力。
“怎么样？你是怎么征服那个小混混的？”于欢用肩膀碰了碰任宇涵，挤眉弄眼地问道，“我刚才看那女的好像还挺畏惧你的，不亏是你啊，就是有办法。”
“不要叫她小混混，她叫莫璃。”任宇涵纠正道。
“行行行，莫璃就莫璃……嗯？莫璃？”于欢微微张嘴，表情有些困惑又有些恍惚，“莫璃不是死了吗？我还去过她的葬礼呢！”
“同名同姓而已。”任宇涵把玩着手机，目光在寻找到自家司机后，拍了下于欢肩膀，“你别想太多，我先走了。”
莫璃……同名同姓，还都是大姐头。于欢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便变得狗血起来——
“哇，不是吧！任宇涵这小子难不成还想搞个替身恋情？”
又坑到了一笔巨款，莫璃的那群小弟一个比一个兴致高昂，非要邀请莫璃这个大姐大一起参加庆祝会，十来个人推挤着莫璃跑到了附近最大的一个ktv，要了间豪华包厢。
莫璃是不想来的，她对唱歌没啥兴趣，自个唱得也就一般般，但系统突然提醒她跟着过去，要走一个剧情线，于是莫璃还是勉强跟着来了。
莫璃一个人跷着二郎腿霸占了包厢里最中间的长沙发，小弟们像群受气的小媳妇，挤在两边的长沙发上，闹腾着又是唱歌又是划拳。但在喧闹中，莫璃看见她那个跟屁虫小胖子此时低着头蹲在门边上，显得格格不入。
“喂喂，那个谁……胖子，过来。”莫璃拿起自己眼前桌上无人关照的麦克风拍了两下，一时又忘记了小胖子的名字，于是含含糊糊地叫了一下人。
栋乐身子一个哆嗦，在听见莫璃声音的瞬间就弹了起来，圆润的身子此时格外灵活地避开了房间了所有的障碍物，迅速跑到了莫璃身边。
“喏，给我剥葡萄。”莫璃打量着小胖子，见他又要往地上跪，立刻将一盘子水果推到了他面前。
ktv包厢里灯光很暗，莫璃难得有机会趁着黑暗观察起了自己这个大号受气包。小胖子其实个头不矮，比莫璃还高上一个头，奈何平时碰见他时，他大多是要么跪着要么蹲着，所以显得矮矮的。讲道理，有小胖子这种身高这种体型的人再怎么说也没道理会沦落到被霸凌的地步。莫璃挠了挠后脑勺，凑近看了看他的脸，平时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其实小胖子长得并不寒碜。眼睛很大，亮晶晶的，鼻子也很挺，如果瘦下来，五官应该会很精致。就算现在胖乎乎的，看上去也是个可可爱爱的胖子，没有像有些胖子那样，邋里邋遢或者阴沉阴沉的。
“你会唱歌吗？”莫璃拿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问小胖子。
“栋乐。”身边的杂声很大，小胖子没听清莫璃说的话，以为她又在问早上那个问题。
“我没问你名字，我问你会唱歌吗？”这次莫璃倒是听清小胖子那蚊子一样的声音了，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然后在心里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感觉还有点好听。
“会……一点点。”提到唱歌，栋乐眼睛闪了闪，但又耷拉下去了圆圆的脑袋，任劳任怨地继续剥葡萄。他觉得莫璃估计也是随口一问，他虽然很想唱歌，但估计……
“给，自己去选歌。”莫璃拿起麦克风，一把塞到了栋乐怀里，“唱得好的话，我就收你当小弟，以后不让人再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