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章 奇怪的医生
周秣回到家后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撩开窗，看见许阮竹正站在楼下向他招手，像是确定他会出现在那里一样。看见周秣房间里的窗户亮起，许阮竹也没有过多逗留，在周秣的目光中缓缓走回了家。
周秣趴在窗户上，侧身探头去看许阮竹的背影，努力地想要找寻他的踪影。
“周秣，你在干什么。”身后爷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秣回过头，看见爷爷正佝偻着严肃地望向他，他收起笑容，关上窗户，正对着老人。
“你个小野种最近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当我不知道是吧。”爷爷的眼神有些恍惚，一张嘴扑鼻而来的就是阵阵酒味。
“爷爷，你又去找别人喝酒了吗？”周秣小声问道。
老人突然性情大变，他拿起门后的扫把向周秣身上打去：“你还管起老子来了。”
一道道红印开始显现在周秣的身上，他没有吭声。老人每次喝多了就会对他动手，这对周秣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少年的身子紧绷着没有动，任凭对方如何用力的挥打着手中的扫帚，他都没有动弹。
终于老人的体力被消耗殆尽，他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开始抽烟，可是那皱巴巴的烟盒里只剩下一根了，他不耐烦地看向周秣：“小崽子，去给我买包烟回来，顺便带瓶白酒。”
周秣点点头，双嘴紧闭着跑出了家门。
以前的周秣如果遭到毒打会跑到离家很远的空地上大哭一场，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从家里出来之后他径直走向了一家小卖部，买好爷爷所要的东西之后提着袋子往家里慢慢走。
听说许阮竹的家在a市，那自己如果好好学习是不是就能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呢？许阮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从麻木变得对未来有了向往，如果他拼尽全力忍耐下去，那是不是等到几年之后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许阮竹身边，能够挺起胸膛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了周秣的心里。
“这破贩卖机。”转角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咒骂声，周秣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蹑手蹑脚地看向拐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正站在贩卖机前用手不停戳着上面的按钮。
男人转头发现了周秣正在看着他，他掩耳盗铃地咳了一声，空气安静了几秒，随后贩卖机里的咖啡从货柜上掉落下来。
“你好，这个贩卖机前两天出了故障，我上次也是在这里被吞进去了一块钱。”周秣打量了一下男人，他应该是附近某个医院的医生，白大褂的胸口袋子处挂着两三支笔，胸前的工作牌不知为何倒挂在他的脖子上。
男人蹲下捡柜里的咖啡，随后站起身来：“你好，我叫阮澈，是中心医院的医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你别误会。”
周秣点点头：“我知道，你穿着大褂呢。”
阮澈是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刚刚做了一台耗时五个小时的手术，他最近几天都在医院连轴转，体力严重不支，今天刚好是他值班，趁着有几个小时的空隙时间，悄悄溜出来买杯咖啡提神。
现在已经是炎夏，阮澈看见周秣的手臂上有类似鞭痕的红印，出于本能的职业病，他向前走到周秣面前提起他的手臂端详着。
碰到泛红的地方时，周秣被疼感刺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好意思，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没关系的。”周秣连忙将自己的手臂从阮澈的手中挣脱出来。
阮澈看了看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你还是个学生吧。”
“是，今年高二。”
“跟我过来。”阮澈示意周秣跟他走：“就算是摔倒了也要擦药啊，就当是为了报答你告诉我故障贩卖机的消息吧。”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还没等周秣说完，阮澈皱了皱眉头，有些暴躁的说：“让你过来就过来，我又不会卖了你。”
晚上的医院安静地连地上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周秣跟在阮澈的身后向他的值班室走去，一路上经过了病房，偶尔能在长廊上听到里面传来的叹息声和咳嗽声。
“这个点了没什么人，你应该不害怕吧。”阮澈转过头来问。
周秣摇了摇头：“不怕。”
阮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将周秣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灯让周秣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来的纱布和碘伏还有一堆软膏。
坐在沙发上，阮澈拉过周秣的手臂，用棉签轻轻地擦着周秣手上的伤痕。
“疼就忍一下，怪就怪自己不小心吧。”阮澈一遍擦药一遍叮嘱他：“年轻人这么晚了不要老是在外面瞎晃悠，小心碰到坏人。”
周秣咬紧自己的下嘴唇，手臂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说不疼是骗人的，但他觉得这些都可以忍耐。
“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打报警电话，警察叔叔会救你的。”阮澈手里正一圈一圈地缠着纱布：“这两天别沾水，小心发炎。”
给周秣上完药，阮澈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重新摆放回去。看着身型高大的男人，周秣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纱布。
“谢谢医生，医药费的话我…”
阮澈打断他的说话：“都说了是为了感谢你，就别说什么医药费了，这几个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周秣识趣地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吃泡面吗？”阮澈又拿出了两桶泡面，还没等周秣回答，他又紧接着自语道：“我还是都泡上吧，等会儿你吃一点儿了再走。”
其实也不是阮澈多爱吃泡面，只是看着周秣有些瘦弱的身体，作为医生的他没法视而不见，而且周秣说身上的伤是因为摔倒了，但是不用仔细看都能够看出来那是被虐打过的痕迹，还夹杂着旧伤。
现在的小孩自尊心都挺强的，还是不拆穿了吧。阮澈在心里默念：我也不想多管那么多事。
周秣一直没有说话，阮澈给人的感觉特别有压迫感，周秣觉得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会驳回，所以他干脆不张嘴。
“面好了。”阮澈将泡好的方便面端在周秣面前。
“好的，谢谢您。”周秣有些拘谨地接过泡面。
两人无言地坐在办公室里吃着泡面，整间屋子里安静地只能听到空调嗡嗡的声音，在吃面的期间周秣偶尔会偷偷抬头看一眼阮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的脸型轮廓总让他感到有一些熟悉。
吃饱喝足之后，阮澈终于感觉到自己从忙碌的工作里活过来了，他把垃圾打包好，将周秣送到了医院大楼的门口。
“自己回家吧，不然太晚了家里人会担心你。”
“今天特别感谢您。”周秣指向自己的手：“那么我就先走了，希望下次您不要再遇到故障的贩卖机了。”
“有缘再见的话，下次你也别一身伤的出现了。”阮澈靠在柱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记得我告诉你的，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揍回去。”
“走了。”烟没有抽两口，阮澈将烟蒂踩在脚下熄灭，随后头也不回地重新走进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