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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牛头白衣-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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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三伏天,杜州人各自手持各式蒲扇,各找清凉地,各自乘凉。他们各自唠着各自的家常情儿,各自忙着各自的手里活儿,又各自操心着各自的明天事儿。

    在这个伏邪天儿里,即便想把扇儿摇,也摇不来清凉意。杜州城里,人人都在摇着手里的扇子,一直在摇,一直用力的在摇,摇着摇着竟集体扇摇出了一阵儿伏邪凉意风……

    伏邪凉意风吹遍了杜州城,一直没有吹远,就在这城内周旋。

    据杜人讲,这阵儿风是去年留下来的,也可能是前年刮起的,更有可能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任由他们各自争辩,伏邪凉意风却并没有散去的意思,即便不是三伏天,它也仍在城内流通,年年如此,天天如此。

    杜州城外的杜山上,有一座牛头寺,也是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此处,却不受这伏邪凉意风的骚扰,是个歇息乘凉的好地方。

    其因有二,一因此地处于山顶,受山势海拔因素的制约,这股燥风吹上来时已经减弱了其劲力;二因牛头寺是一片出家人的清净处,俗世刮起的俗风,难以遁入这佛门之地。

    今时,牛头寺除了僧人以及香客出入以外,又缓缓凑来了一位游方的年轻道士。

    这道人衣袍陈旧,打着多处补丁,发髻指天,是个不得婚配的戒欲清道,此道人非是他人,正是那位猜不出其真实年龄的青翁道人。

    前文道,青翁道人行至丹州,遇到了蒙佛家智慧遁化人形的蠹鱼师子。师子有惑,青翁为其指向解疑的去处,随后又独自上路返回青州。

    此时,尚在归途,又经杜州一地,特来拜一拜这座牛头古庙。

    今时佛、道两家文化所延伸的宗教场所,各自设立了诸多礼仪、戒律,误导诸多信众将两家文化的立场、宣旨,做了界限分明。

    两家文化之下的宗教场所,又因诸多俗世纷争,致使两家文化产生争议。佛、道之辩,延续了数千年之久,各自宣化大义之际,又各自发生冲突。

    故,出现了这般现象,即:道家是道家,佛家是佛家,道教是道教,佛教是佛教,道人是道人,佛子是佛子。

    牛头寺来了一位青翁道人,引起了诸多香客、在家居士的注意,又有居士众跑去禅房告知大和尚。青翁道人拈香礼佛,敬了佛教之仪,随后坐在了偏殿前的台阶上歇息。

    一路的劳乏涌来,青翁道人不得不自己按摩按摩自己的双腿。

    恰时,寺院内起了一顿争吵,又有诸多香客、居士围观。争吵二人,一个名唤贾孙甲,一个名曰杜子申,看上去都是一副衣衫干洁的俊小生打扮。

    这二人争论不休,欲要找个明者来给断一断。除去围观众,庙内难见他人,唯有青翁道人悠闲,众人转而走去。

    众人见了青翁道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众礼,言道:“阿弥陀佛。”

    青翁道人见众人,不知所情,连忙回道:“无量寿福。”

    围观众中有一年轻居士,向青翁道人解释了缘由,二人因山门护法韦陀尊天菩萨像而起,对其手中的降魔杵摆放位置,所含指寓意展开了异议。

    随后贾孙甲、杜子申二人,各自言各情。

    贾孙甲先争言道:“山门弥勒菩萨坐像背后的韦陀护法像,以右手拄降魔杵于地,面露威严,气势畏肃。是在告诉外来僧人,本寺不予外僧挂单,不得亲近常住。”

    杜子申后辩言道:“韦陀手持降魔杵拄地,是意指本寺财富与大地相连,无穷无尽。面浮威严相,寓指佛家乃正尊久途。是要传达外来僧人,本寺财富无穷准予挂单,亦可广结同缘。”

    这二人所持言论不同,亦产生了两极分化,众人在不同言论之间,又各持赞论。念在同为修佛缘友的基础之上,不好直下断论,遂请青翁道人给个中间说法。

    青翁道人明了争辩一事,不觉挠了挠脑门,皱了皱眉,随后轻声回道:“不知道啊。”

    贾孙甲言道:“你不用为难,想说甚就说甚!我等不会难为你。”

    杜子申也附和道:“没错,理解诧异也是修行上的障碍,当需认之,改之。”

    青翁道人见众人目光,也只好想一套说辞婉言回道:“佛家丛林制度应该很详尽了,我一个道家门徒不好指指点点。二位已然有了分别心,那到有几分契合俺道家的阴阳一说。太极分出了两仪,可两仪却纠缠不清,谁也离不开谁。天地万物、世间万事,阴与阳,通吃。阴与阳本为一化,本就为一,又何故强作二讲。”

    众人听后各自揣摩其意,又各自小声嘟囔。

    乱哄杂声之间,有一孩童清脆声传来,言道:“你这道人真会说话,用自家的分别心评论别家的分别心。”

    众人见这小沙弥走来,皆面露畏意,便不再嘟囔,各自散去。

    青翁道人打量着小沙弥,问道:“年纪不大,嘴到是蛮厉害的,他们都被你吓跑了。”

    小沙弥纵身跳到了台阶上,坐在了青翁道人一旁,自称法号“修林”。

    小沙弥修林言道:“他们都是一些闲人,顶着修行的由头躲闲,要真懂修行就不来这庙子了。天天跑到庙子来求佛,贪欲心那么大,能修出个屁来啊。”

    青翁道人见这小沙弥口无遮拦之状,透有几分真诚,比那群呜呜泱泱乱辩一哄的懂事多了。

    青翁问道:“你这小家伙是哪里来的?怎么就出家披了衲子?”

    修林回道:“我祖父在这间庙子作大和尚,我刚出生没几天,父母遇亡,于是就被接过来抚养了。祖父上了年纪,每天在禅房念经打坐,其他一概不管。按辈分,剩下的其他僧人都是我的师弟、师侄,所以监寺的事又落在我头上了。”

    青翁道人点了点头,言道:“保持你的这份纯粹,以后怕是少有了。”

    青翁道人此时歇息的差不多了,跳下台阶,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向山门望去。

    修林问道:“不用斋了吗?”

    青翁道人回道:“不了,最近减肥。”

    修林又言道:“杜山下的杜林里,有一只白狼,一直在伤人,你小心点。”

    青翁道人回道:“俺晓得了。”

    青翁道人向山门离去,一路下山。小沙弥修林独自坐于台阶,望向山门处,稍作片刻后,又去敲了敲鳌鱼木。

    杜林,比以往的林子安静很多,少见路人。青翁道人是有一些神通傍身的主儿,并没有因林中有白狼而畏惧。

    白狼也并未安安分分,此时正在追捕过往路人。

    青翁望去,落荒逃窜的正是今日在牛头寺争辩的二人。

    杜子申与贾孙甲已经使足了力气逃跑,非常不愿就此喂食白狼。那白狼体型与一般狼类无异,未曾伤二人性命,反而略有戏耍玩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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