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劝说
到了街上，她直接去了成衣铺，买了几条要用的，又逛了些铺子店，在路边买了些点心吃。
时间还早，她还不打算先回去，目光在巷口分界线向远，停留在这巷子最远处，男人众多的帘幕门口。
这条巷子她没来过，奇怪的是，分界线前这条大路上行人多得很，老少妇孺皆有，这巷子除了最里面那块幕布前聚集的男人们，周围行人不多，进出都是青壮年男人。
幕布门口，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直接丢了出来，整个人跪趴在地上，膝盖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她呜咽了嗓子跪伏于地上恳求这些带着讥笑嘲讽，言语中带着辱骂和贬低的男人，卑微到了尘埃里。
那处的喧闹除了她，周围经过的人们竟然一个都没向那儿投过眼神。
在她看来这场景多少有些怪异，这条巷子仿佛与这儿与世隔绝，可是女人的哀求还响在她的耳边。
苏眉不是个救世主，也不爱管闲事，略微多看了两眼，她猛然发现那女人的侧脸有些眼熟。
看清以后她奔了过去，一把推开张手就要扇了女人脸的男人，愤恨吼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女子施暴！”
随即转身忙把女人扶起询问：“你怎么样？”
女人瑟瑟抬头：“多谢姑娘了奴家的事，就不麻烦姑娘你了，招娣？！”
就是因为看到这是苏娘子，苏眉才出了来护她，可苏娘子见了她脸色骤变，收回了手就要走：“你怎么在这儿，我，我还有些事就回去了。”
苏娘子刚走几步就被一旁四五个男人拦住了。
为首的男人臂膀一甩就将苏娘子推了个踉跄，猖狂得很:&34;不是你自己过来的？走什么呢，啊&34;
苏眉一把接住苏娘子的身子，恼怒道：“我警告你们，有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要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这群男人不怒反笑，拿油腻的眼神上下扫视她一通：“呦，哪里来的小妞，这么护着这女人，搞搞清楚，是她强闯我们这聚财庄的，你知道聚财庄是什么地方吗小丫头！”
甩开男人伸了过来的脏手，她冷了脸：“我不管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不让进我带她走就是，你们少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狠瞪这些人几眼，她带了苏娘子离开那条巷子，身后男人嗤笑声未断。
苏娘子膝盖摔伤了，走路都不是很利落，苏眉先带她去了医馆，也是在这里，她才得知苏娘子有孕了，刚两个月。
医馆内医女隔了屏风为苏娘子的膝盖上药，好在她腹中的孩子大夫也已诊断过，没有什么大碍。
算起来，这孩子应是在年间怀上的。
苏眉看着医女替苏娘子包扎完退了出去，拿来了那些包好的药放到苏娘子手上。
自她到了沈轻身边，也就不到三个月，苏娘子怀了孕，狼狈出现在赌庄门口。
聚财庄，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也在余光里，看清了那庄里内部几张牌桌，众多人凑了一起赤红了脸死死盯住骰子，还有很多银票和银两。
连接起来，她就已经知道，苏娘子想要进里面找苏大壮。
苏娘子在进了医馆后就一直没抬头看她，也不说话。
苏眉端了碗水，看着苏娘子喝进去才问：“你是要找苏大壮，他又进去赌了是不是？”
“你有孕之事，他知道吗？”
“他，几个月没回家了，我想进去找，他们把我赶出来了。 ”
苏眉低头瞧她，才两个月，她的面容憔悴无光，头发也糙了不少，以往还有力气的肩背干弯了下去，嘴唇干裂脱皮，喝了水才好许多。
她拧紧了眉，抓了苏娘子的手就质问：“你现在怎么这样落魄？我走时沈家分明给了你我卖身的银子，足有几十两，那钱呢？”
很快，她就想到了。
“是被苏大壮抢走的，对不对？”
苏娘子只摇头纠正她：“招娣，不要瞎猜了，这样喊他名讳不好，那是你爹。”
这是什么破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双手抓了苏娘子手臂强要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还在替他说话，他一有点考虑过你，考虑过我吗？他只会让你做牛做马，甚至完全不考虑我们的死活，一点铜板都是施舍。”
“没他的日子都比我们自己过的好，他有什么用？有他在你只会过的更惨！”
“好了！招娣，别说了。”
没打算停下，她打定了主意一吐为快。
“你看看你现在有有了身孕，而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疙瘩里拿了你吃饭的钱在赌，去那个什么万花楼抱了几个女人在怀，你在他心里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他哪里当你是自己的妻子，拿我做他的孩子过？”
“那本该如此！是他把我买回去的，我既跟了他，虽不是嫁娶，也是他的人，他现在是有些无情，说不定知道我又有了身子就会好些，谁家日子不是这般过，忍忍就是，你莫要再说他的不好。”
越说越躲了苏眉的眼，她转过身就要起来，苏眉没让。
“你都知道这些都是不好。”苏眉蹲下看她，“我问过了，卖身契的文书只是盖了县丞的刻章印，我可以帮你脱离那里，让你恢复自由身，离他远远的，不会让苏大壮找到。”
“你的衣食住行，肚子里的孩子到出生，我都可以安顿好，你可以自己把孩子养大。”
“我不会在这里久留，我要离开了。”
脑中千回百转，苏娘子直起身子，仔细审视起这个几个月未见的女儿。
她高了些，皮肤也白了不少，身上穿的衣衫色彩明亮，还用了她都难绣出来的绣法，金线密织。高高挽起的发髻插了两根钗子，面上薄薄一层脂粉，还涂了口脂。
不是说有钱人家都会教养好自家的丫鬟仆人吗，不遵从的，性子潦草不守礼节府规的，打骂罚跪关黑屋都是轻的，发卖了都是寻常。
苏招娣像是没有被沈家教养过太过没有礼教，伶牙俐齿，直呼爹娘名讳，娇蛮又横行，性子一个大转变，一点没有曾经低了头，乖巧听话，畏畏缩缩的模样。
她展现出来的样子过得这般富足，哪里像个从乡野僻壤出身的丫鬟，俨然成了个小姐。
整张脸透露出的红润与鲜活，竟是她这辈子都没有过的。
这沈家是这样善待府中丫鬟仆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