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风
再看沈轻时他进了卧房里间,里头安置的是架子床,四角立柱,床顶安盖,顶盖四维装楣板和倒挂牙子,上面装饰了些山河水墨,低调且不失华美。
他在床前直接解了衣衫,苏眉视线一触碰到哎呦一声转过了头去。
沈轻无奈喊她:“别一惊一乍了,又看不到什么,你从那红木柜里把那身玄黑金边锦服和束腰拿来,还有同色系靴子。”
果然如他所说,脱个外袍外衫还有里衣在,苏眉在偌大的衣柜各色各式衣衫中找了一会,给他时他已对着镜内先行束起发来。
他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来穿。
她提溜那衣服凑近他,他自然地抬起手。
和她同样的年纪,沈轻已比她高出了将近一个头,要给他套衣服她还得稍稍踮起脚。
她其实一直没搞懂两人是身穿还是魂穿。
现在看来,这两具身体就是他们自己的,他两的模样不变,她和沈轻十三四的时候身高差就跟这般无二。
两人更像是穿到这个世界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体的十年前。
这事尚未摸清,可是现在也不是说的机会。
沈轻注意到身高差距默不作声弯了些腰,离她近了些。
她意识到了,也当作不知。套进去左边再套右边系带,接着抱住他的腰给他束腰束紧,一低头看到他裤子还没穿上。
她有些无语,抬头一白他,无理取闹叫唤道:“沈轻,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这怎么穿的,就在这看我犯蠢。”
“你穿的没错,就差裤子了。”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热气喷在耳后让她发痒。
“你站着我怎么给你穿裤子呀?”
沈轻拿过她手里的裤子靴子兀自穿好转过身,在苏眉面前站着的俨然是个英姿焕发的小小少年。
在他身前转了几圈,苏眉仔细将这身研究了一番,由衷感叹道:“沈轻,你这身真俊啊!”
沈轻一挑眉。
“这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看这金纹,看这料子,要是卖钱能有多少两?哎对了沈轻,我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啊?”
话题转变太快,听到她嘴嘟嘟囔囔起了这些,他拽起她袖子就往外走。
“月钱不会亏了你的,你今后吃穿用度我全包了,不过你现在得跟我一起去前厅。”
“啊?我也去吗!”
两人的手在进前厅前拐角就自觉松开了。
苏眉略扫一眼厅内,垂头安静紧跟在沈轻身后。前厅内沈耀,阿左阿右和沈管家一众人都在。
沈耀面前立着个褐色束腰长袍的高大男人,应是刚才阿右说的陈将军,他两到时,沈耀还在跟他说话。
沈轻进了厅来先给沈耀行了个礼,接着对那男人行礼唤了声“越叔过年好!”
看的出来他口中的越叔很喜欢他,口中哎哎的应着,唇上的小胡子伴随他笑的频率一抽一抽。
出手便是一包鼓鼓囊囊的红色绣狮荷包,拿了沈轻的手放在上头。
沈轻也没推辞,道谢过后,喊了一声阿右,阿右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恭敬呈上一柄倒钩长枪。
众人像是熟悉流程一般,随着沈轻迈步院中空地。
沈轻携长枪收在臂侧,肃立于庭前。
起势间,长枪瞬息嗡嗡颤动,似利箭弹射,银光闪闪中沈轻步伐与枪共振,两相此起彼伏下,沈轻身体在空中划出利落的身姿。
他舞得愈是虎虎生风愈是自信,转身、俯仰、腾跃而起、落地起防,沈轻一惊人的力量和精准完全驾驭这柄略高于他的长兵器。
爆发出锐利凌厉的气势,他眼神中满是桀骜。长枪在他手中游刃有余,最后在腰间盘转几圈一戳一架,收势。
“好!”
在场众人皆鼓掌叫好,沈耀表情仍是淡淡,眼中还是露出满意的意味。
那陈将军鼓着的大掌收起一挥,身旁侍从利索呈上又一柄红缨长枪。
他放声大笑,力量磅礴,豪迈之姿尽显,笑声一放一收间,他开口朝沈轻道。
“轻儿,你越叔便来会会你。”
陈将军持枪下阶,站于空地中与沈轻对立。
这长枪和沈轻那柄确实不同,她不知道这两柄枪分别叫什么。
红缨枪枪杆较那柄倒钩枪枪杆细一些,总体枪身更长些,握在陈将军手中大小是正好。
可沈轻还未张开,那倒钩枪在他手上已是偏长,在陈将军手中便是不够看了。
“可别输了到时候哭鼻子说越叔胜之不武啊!”
沈轻双手持枪抱拳,示意陈将军出招。
这将军上一秒笑意盈盈,还未摆上任何起势,下一秒前手将墙抛将出去,直接进攻了起来。
他人单脚而立长枪收放上下刺的刁钻,凌厉中不给沈轻丝毫反应机会,又能很好控制尖枪到他身上的距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又不失对局势的评判。
沈轻开始接的有些许捉襟见肘,十几招下来,已顺着将军出手招式改了自身枪法的出招方式,严防自身的同时加快了速度,寻了他一个破绽就要戳刺。
将军身量一歪,长枪从腰而过顺着沈轻一旁侧挑躲开了去,倏尔回首变了个招,直接以枪为棍,一个甩向主左步法换成了左右并进,枪似棍出手迎面相对开合平扫。
变势后的招式多变且灵活,不再依赖于传统戳刺,那架势苏眉看着是要以戳破敌手之防,干脆利落直要挑落对手兵器。
将军的手法愈发不留情面,在场众人明显感觉到他气场腾起,每招每式下足了劲,再看沈轻在这接连不断变化的几十招下来,已应对得有些吃力。
“不要只是防守,向我出招!”将军一收一喝,抬手又把枪一送。
沈轻被压着打,确实也有一直保持见招拆招,只偶尔找机会,并不直面进攻的打法。
可这般打法太落人气势,且主动权都给予了对手,对局内极容易被对手去的先机优势。
沈轻没有立刻转变打法,虚虚给出几个幌子随意迷惑一番后见机则进发,开始布守为攻。
若是刚才沈轻单人所势是在舞枪,现在两人的对决就是擂台决斗,有杀招,更多的是点到即止,也算保守,不以激进伤人为目标。
无端的,苏眉在一旁瞧着两人交手的枪法像是同种同源,只临场看交手双方何种打法何种应对。
也可能是他俩互相收着,目的在于互相比拼。
她尚还在思索对局,右身侧一人往她那挪了几步。
“小丫头,看呆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家公子不久便要上京都去的,待你契书一过你便要被厌弃。你可小心着点,别被我抓着点对公子不敬或是亵渎之事。”
她面上不显,心中已在踹上这人好几脚。
她惊起弹开,装作小心翼翼躬身回:“奴婢惶恐,只知勿听勿言,还请阿左哥离我远些太近奴婢不是很自在。”
不远处沈耀目光已被她这话吸引了些去,他瞥向这时,阿左已拉开了和她的身距。
不过她说的话他肯定听到了。
阿左没反应过来她敢这样直白直接挑破,他冷哼没再凑近低语。
将军斜对向沈轻头而去,沈轻一个躲身露了破绽,被红缨枪一击肘部,银枪脱手掉落。
红缨擦腰一怼向沈轻打去,比拼最终以沈轻退后数步,失败收尾。
沈轻拱手轻笑:“还得是越叔,轻儿不敌。”
这将军将枪收起,丢给一旁的侍从,“哈哈哈哈”长笑后凛眉。
“轻儿,你枪法练得不错,可打法太过吃亏。一为打法过于保守,主守少功,你太过给予对手主场,亦是让自己吃了场势的大亏!”
“二是招式过于一板一眼,攻势毫无戾气,姿态摆式较多华而不实,习武习的功法只是习形,而我们是要学神。”
“你的枪法如同书中一样标准又如何,对枪中应是灵活多变。你固步自封只会被对手识破把式一击命中,到时可就不仅仅是挑去兵器!将各招各式转换成易融于自身优势或是场中变化的攻势,方得利于场中的不败之地。””
“对战中刀枪无眼,你给予对手的破绽太多,加之你将优势拱手让人,败局从初始就已定下。”
“轻儿记下了。”
见沈轻面上未有不愉,他郑重拍上他背:“你做得很好!”
复又仰天长叹:“沈家有望兴起了”
日头将晒,沈耀出了声让二人进膳厅用饭。
厨房旁有个家用、见客专用膳厅苏眉是知道的。
除此外,沈轻院里自带一个小厨房和一旁的小间膳厅,平日里沈耀没空陪沈轻用餐,他便一个人在院内用了。
只沈轻院里那个小厨房是空着的,那些菜是阿左阿右从大厨房收了端至沈轻院里膳厅。
沈耀不太允许外人进入沈轻院内。
她正欲跟在沈轻身后,阿左跻身上前拦住了她的位置。
阿右在一旁用眼神斥责,阿左作无视状,丝毫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
她本想着算了,没想到阿右给她让了位示意她跟上前去。
前方陈将军忽地转头直直看向她:“咦?怎么多了个小丫头?”
“这是我的小丫头,替了阿左的。”
他定是知道阿左阿右陪侍沈轻多年,听沈轻这么说,他了然多看了苏眉几眼。
“我知你起了心思,可这丫头相貌还是平平了些,你莫要让这事太影响自己,适当就好,不要耽误练功和学业。等你功成名就,你爹会给你相看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女子。”
“越叔你误会了。”
“好好好,我就不管你这些了。”他一摆手,不再提这事,“走吧,用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