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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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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接近午时,城内人流并不算密集,街边米铺面铺豆腐坊成衣铺应有尽有。

    行至一个岔路口,左路道路不宽,右路道路宽阔,人群也更多些,路边都是些小摊小贩,看样子是城中热闹的集市。

    越往里走这片地方越是静谧,两边高高的瓦墙内一幢幢大宅院。

    在一家“李宅”的门前,苏娘子停下来敲门,许久,里面一个小厮探头出来:“何人敲门?”

    苏娘子恭敬道:“小妇人牛儿村苏家媳妇,此次前来找连姨娘身边的绿翠姑娘有事,烦请爷通报一声。”

    小厮上下打量询问了她两一番前去通禀,回来之时,身边跟了个面颊含粉,身着粉衣襦裙的姑娘,一看便知年纪不大。

    苏娘子满是恭敬,借着苏眉病了她需要照顾的理由要把单拒了,绿翠却是不依。

    脸色骤变道:“你可知连姨娘是闻听你了你的女红名声才叫我找的你,绣坊都未去问过,只信任你。”

    “其他便罢了,这绸缎做的荷包连姨娘年前可是定要的,你倒好,答应了又拖着时间半个月,你此刻才说要退?”

    苏娘子连声道歉,从袖中拿出一个绣样绿竹的荷包给这绿翠。

    “实在是小妇人不是,烦请绿翠姑娘替小妇人说说好话,这荷包,就当做赔礼赠与姑娘了。”

    苏眉眼见这绿翠瞅过那荷包后就摩挲着那荷包上的绿竹移不开眼。

    正看着这两人拉扯呢,苏娘子回头给她丢了个眼色。

    苏眉心领神会,刹那间身体一僵,直挺挺倒在绿翠脚边。

    绿翠猝不及防被这情形惊了一跳。

    苏娘子配合倒地的苏招娣,往她身上一扑一抱,像模像样掐了掐她的人中,怀里女娃仍旧“不醒”,她开始高声哭喊。

    “天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接了个绣活儿,反而接了你的黄泉路啊,这李家也太不近人情,孩儿患病还要让我交货,交不出来退定金也不肯罢休!可怜我的孩子,没钱看病也没处下葬~”

    来来回回喊了两三遍,她见绿翠还懵在原地,开始下猛药。

    膝盖一跪,直接开始磕头,一下就磕出血印,“求李家老爷给小妇人母女主持公道……”

    一提到李家老爷绿翠反应过来忙蹲下拍拍她的脸颊,拿出一块银子放苏娘子手里。

    “好了好了,苏娘子,你女儿还没死,快去找郎中。这块银子就是连姨娘心善,施舍给你救你女儿命的,你别耽搁了,早去或许能救,荷包我自会和姨娘说清楚。”

    一番话说完,她转瞬溜回了李宅,留苏娘子一人还跪着哭的大声。

    绿翠一走,苏招娣睁一只眼瞥门,而后眯着看她。

    做戏做全套。

    苏娘子抱着苏招娣边哭边走远,直至消失在李宅门口后,她俩没再继续装。

    额头还留着血痕,苏娘子拿着那银子咬了一口,朝她笑道:“你事记不清多少,人是机灵了不少。”

    苏招娣笑:“娘,还得你聪明,这都被你拿捏到了。”

    又听到个不懂的词,苏娘子这次没让她含糊过去。

    “何物是拿捏,拿面揉团?你人傻后说出来的话听来总是奇怪难懂。说说是何意?”

    苏眉此时懵在了这城中路上。

    不是懵在苏娘子对她的质疑,而是,她看见了一张侧脸。

    面前大路前方各分两道,直行路边两旁是一些粮油铺子,进出的人不多。

    右边这条集市,摊贩支起了高矮错落的货物架子。

    只现下那话问完,苏娘子等着她回应。

    在她的认知里,这里只是个小城,她俩只是这个小地界内地位低下的底层乡村贫民,身处古时的社会,众多百姓还在为腹中温饱辛勤朴实地干活。

    苏娘子确实也是其中之一,可她没想到的是苏娘子竟是这样敏锐难缠。

    虽然不知为何她会来到这个地方,可是她刚来就已经在生死之中徘徊过了。

    她只是个瘦弱的孩童,自清醒后唯一吃过的能算正餐的一顿就是昨日在茅草屋内吃的。

    病中她只能吃些些难吃的糊糊,难咽到她一小半搪瓷碗都吃不下。

    她还在长身体,不能没营养,至少要干活不能没力气。

    现如今只有苏娘子能够倚靠

    再次心底腹诽了自己没遮拦的嘴,她措了好半晌的辞想装傻,没想到一抬头,就透过苏娘子身后,瞥见了那道浅青身影。

    只一瞬,那侧脸转过去了,周围凑上来的身形将小身体一层层遮挡,直至完全消失。

    那是,沈……轻……

    你别走!

    头脑里突然一阵阵针扎似突然而来的疼让她无力到抱头蹲下,就要瘫倒在地。

    “沈轻……沈轻!”

    她虚弱的轻唤,想要他停下,想要到他身边去。

    周遭仿佛停滞。

    耳边是什么,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嗡嗡的,好吵。

    “招娣,招娣?招娣!怎么了这是,招娣……”

    有人想要把她拉起来。

    她不想被带着走,她要去找那个人。

    她的眼神逐渐坚毅,呼吸之间,她甩开了身边人的手,冲向了她的希望。

    “沈轻!”

    可希望宛若昙花一现,悄然消逝。

    隔巷之间,沈耀牵着沈轻穿过人潮,他感受到身边小人儿停下了步子。

    “轻儿?”

    “好似有人在叫我。”小沈轻面容苍白,垂眼的睫毛又长又密,“我的心有点疼,像被揪着。”

    说着,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沈耀挥袖蹲下身,从怀里拿出一个金丝绣纹的黑色荷包,倾倒出来一颗小指头一般大的黑色药丸喂到沈轻嘴里。

    “这几日按周大夫说的,这牛黄丸每日服一颗,待管家今日再抓些了药草,回府吩咐你院里的侍从再煮几日,你喝几天便不疼了。”

    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近日也不用在内院练功了,你就在自己院里看书休憩,养好身体再去。”

    沈轻点了点头,临被拉走,他转头向巷口深处望去。

    心有余悸,他自前几日急症醒来后,便一直是头脑昏沉。

    他这几天头时常在疼,总感觉有人在叫自己。

    他也隐隐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可是他爹说,吃药就会好。

    还未醒来尚在迷茫中时,他感觉得到榻旁他的爹,沈耀一直在旁侧照顾,房内第一日起总能听到侍从大夫进出,及与沈耀交谈的声音。

    沈宅地处安陵县内东边,县内乡官富绅不过十数,宅院却占据了大片县区,只沈宅一家占地就是其中数一数二。

    沈轻平日里只是在沈宅中随着沈耀、向夫子和越叔,在书房内和院中读书练功,甚少出门,身边侍从也不多,平时就两名,一内一外服侍。

    就连沈耀在自家厢房开辟的小私塾也很少露脸,是以,常来沈宅念书的乡绅少爷们也大多未曾与这位沈先生传说中的“病秧子”打过多少照面。

    他知道这是爹在询问自己的病情。

    后来他似乎情况不好,甚至听到了从来对下人温和有礼的沈耀,对前来照料的大夫侍从怒吼,赶出卧房。

    再就是沈耀不知去哪里请来一些江湖术士,在房内清扫泼洒些刺鼻带血腥味的“符水”,把他从昏迷刺激到胸闷呕吐。

    前几日他醒来之时,沈耀正在和那位让他病情好转的大夫说些他没能听懂的话。

    “怎样?轻儿可用这药?”

    “不过这药对那女娃有作用。那日路过那村子时下官查验的病症与公子的别无二致,下官前去察那女娃,热是慢慢退了,心悸之症也在缓解。”

    “这几日下官先将解毒的牛黄丸制好给公子,再抓几副药配着服用,身体定会逐渐康健。只下官还需得停留几日,观公子状况看其是否需得加药。”

    “如此我便放心了,此次爱子突发急症,多亏周太医了。”

    “学士言重了,那下官先行告退。”

    沈耀并未隐瞒,他和沈轻言明了周大夫是宫中太医。

    此次能得他的救治,也是沈轻命大,性命垂危时恰好今年周太医告老还乡回到充州。

    安陵县乃是充州所辖范围,周太医的家乡就在距安陵县几十里的县域,那县域比安陵县还要大数倍。

    他也想为何身居安陵这个小县的父亲,会认识宫中的太医,且对他自称下官。

    又是如何如此之快得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国都中,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官获得皇帝恩准回乡颐养天年。

    沈耀不说,他也不欲多问。

    此次出府,沈耀未备车马。

    平日里他是从不带沈轻出门,这一次是为了给他看身子。

    让亲侍叫马车将沈轻带回府中,沈耀行至此处安陵县最大的一座茶楼。

    进门便有小二迎来,“呦,沈先生”

    沈耀自袖中拿出一块木质方牌,止住了小二还没吆喝完的话头。

    小二神情一凛,恭敬将沈耀带上三楼角落的包间雅座。

    包间内,两扇墨竹屏风拼接隔开内外两室,内室里有人已在茶座饮茶,热烟袅袅飘散出屏风之后。

    吩咐了茶楼雅座门前随候的小二此间暂无需人伺候,沈耀关上房门进入包间内室。

    他也不先开口,兀自拿茶壶给自己沏了杯茶,抚盖轻品。

    对面那人早不再饮茶,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眼前气定神闲,仿若无人的闲士。

    “我来是有些消息告诉你,圣上命杨忠回京述职,颁了圣旨,收兵权任命其为京都兵部侍郎。镇南大抵是让那个宣威将军领军了。”

    凌国东面临海,边关主要由四镇将军驻守。

    这杨忠是当年沈国公辞世之时,靡下杂号将军之一,后被皇帝提拔任命镇南一方领军主力,可见是个受器重的。

    可十几年过去了,南方边关镇守稳定,军营管理未有事乱,也未与别国多生事端。

    仅有的几场战事波及也都只因小方势力自不量力,被杨忠领兵一举击退,连伤亡都无。

    这骤然收回兵权,怕是皇帝要用这兵,另有谋划。

    当年沈国公未封国公前麾下随军将领众多,为前朝皇帝立下无数建国反乱军功。

    当时那一批将士随他由西至北几番征战,个个都是他带出来行军经验丰富所向披靡之才。

    以至于领军之人众多,而沈国公实乃其中领兵与领军之翘首,确是天生生于战事上的人物。

    只可惜直到晚年都未曾能培养后世府内传人,尽管死后还有金枝。

    “明年六月,那妖道就要开始十年一次为期一年的巡国祈福,你有何安排?”

    “原来已经十多年了啊……”

    “届时会经巡充州南岭县,就离这儿不过五十里。”

    言至此,对面张掌往桌上重重一拍,茶座剧烈一震,“啪”的重声打断了思忖了许久的沈耀。

    “你杀,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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