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道具

    如果这些赃款最后被公安机关依法追回并收缴，等案件审理结束，除去被花掉了的部分，剩下的大概率会被退回企业所有，而一个快破产的企业突然有了钱，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其内部的管理和运营很可能已经存在诸多问题。突然注入的资金可能会让企业管理层产生错误的判断，比如过度扩张、盲目投资等，这些行为都可能加速企业的衰败。

    所以还是让自己默默承受这份痛苦吧。

    郭靖出了市委家属院，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朝着市公安局方向走去，毕竟下一步的计划，重点就在市公安局。

    因为现在正是假币盛行的年代，到处都能遇到有人持有假币坑蒙拐骗，公安机关正是负责打击假币犯罪的主要部门，他们会依法对假币进行查缴和销毁。

    现在自己兜里装着市委书记蒋宏亮的批条，去协助公安机关销毁一些假币，这种行为是完全合法的，不过分吧。

    郭靖转过身，看到那辆熟悉的北京212吉普车正缓缓驶来，车窗半开，露出任缘那张清秀的脸庞。只见任缘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看起来潇洒而自信。

    郭靖不禁感到有些惊讶，他之前从未见过任缘开车，敢情任缘这妞会开车呀。

    任缘摇下车窗，对郭靖喊道：“去哪里，我捎你一段路！”

    郭靖也没有客气，他径直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这个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郭靖对任缘说道，“走，市公安局！”

    郭靖之所以选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是因为他注意到蒋钰正坐在后排，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

    他知道，蒋钰可能有太多的问题等着自己解答，然而这件事说来话长，郭靖决定暂时先不解释，等合适的时机再向蒋钰说明一切。

    任缘看着郭靖半天没有说话，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车内气氛的微妙变化。然而，她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选择了保持沉默，专注地开车。在她的驾驶下，吉普车平稳地驶过了市区的街道，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驶进了市公安局大院。

    郭靖看着畅通无阻的车辆，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想起任缘之前提到过，市公安局的局长和她的父亲是战友，这样的关系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相互照料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再加上有市委书记蒋宏亮的支持，这辆车的来路也就说得通了。

    况且还有蒋宏亮这尊大佛，难道有些事，还需要市里二把手给你打个招呼？这样的话，你的仕途也就该止步了。

    当郭靖他们步入办公楼的大堂时，他们的目光被两道静静等候的人影所吸引。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魁梧，头戴一顶深色的大毡帽，他的身高显然超过了一米八，体重大约一百五十斤，肩宽体壮，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他的面容刚毅而俊朗，双眼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穿一套83式橄榄色警服，整洁而笔挺，领口处那枚红色的领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尤为耀眼。无需多言，从他的体态、衣着以及那威严的气质中，郭靖他们已然猜出，这位必定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了。

    在他的身旁，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一种无形的威严和庄重感弥漫开来，使得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降低了声音。

    当郭靖的目光还在仔细打量时，对面的魁梧中年人已经热情地伸出了右手。他微笑着对郭靖说道：“你好，我是商鞅市公安局的孙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郭靖同志吧？非常欢迎您来我们这里做客！”

    郭靖见状，连忙迎上前去，紧握住孙局长的手，回应道：“孙局长，您好，我就是郭靖。蒋书记应该已经和您沟通过了吧？这次来，其实是有一桩小事需要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还让您在这里等了我们这么久。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去您办公室详聊吧。”

    “就是孙叔叔，这里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多不好，咱们还是去你办公室吧。”任缘笑着说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我爸说你办公室有好茶叶，嘿嘿，我们可不会客气哦！”

    “孙叔叔，好久不见呀！”蒋钰也热情地打招呼，“我爸刚才还念叨你呢！”

    孙局长看着这两个活泼可爱的丫头，不禁笑了起来：“你们这两个丫头啊，就喜欢打趣你孙叔叔。走吧，先上楼去，茶叶还有几盒呢，走的时候给你爸带回去尝尝。”

    说着一行人便朝着三楼的局长办公室走去。进入局长办公室后，孙局长热情地安排几人坐下。他起身将门关好，然后和刚才一起等人的年轻民警一起忙碌起来，拿杯子、取茶叶、给众人倒水。

    孙局长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递到郭靖手中，然后郑重地开口说道：“刚才一时疏忽，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物证科的小张，张全利同志，他今年刚退伍回来，是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蒋书记已经把你的需求告诉我了，我也已经给证物科的科长打过招呼。接下来，你和小张同志对接办理销毁手续就可以了。不过，虽然我非常信任蒋书记的眼光和为人，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些假币一旦流入市场，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你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就连蒋书记和我，也难辞其咎。所以，请务必谨慎行事。”

    郭靖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孙局长会如此直截了当。但转念一想，这位局长显然不是简单的大老粗，而是精明地试图拉自己下水。不管是蒋钰还是任缘，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都不可小觑，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自己必须要表明立场，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于是，他接过茶水，起身郑重地向孙局长道谢：“孙局长，请您放心。蒋书记对这件事有周密的考虑和安排。我保证，今天傍晚天色一变，这批假币就会全部被销毁，绝不会有任何延误。至于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我想和您单独出去聊一聊，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好啊，蒋书记一直夸你一表人才，我早就想和你交流交流了。咱们去隔壁的小会议室吧，那里环境安静，适合我们好好聊聊。”孙局长说着，便热情地起身带着郭靖朝屋外走去。

    郭靖回头冲任缘和蒋钰眨了眨眼，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你们两个就先在这里品品茶，聊聊天吧。有些事情不让你们参与，是为了保护你们，别让你们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放心，等事情办妥了，我会详细告诉你们的。”

    跟随孙局长步入隔壁的小会议室，门轻轻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两人在长条办公桌两端面对面坐下，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微妙。

    郭靖微笑着品了几口茶，然后将茶杯轻轻放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孙局长。他的沉默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深邃，仿佛已经洞悉了对方的心思。

    孙局长感受到郭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他明白，这位年轻的同志已经识破了自己刚才的小伎俩。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说道：“郭靖同志，真是对不住了。刚才我看你带着她们两人，以为是蒋书记的意思，结果却是我好心办了错事。唉，你先喝杯茶消消气，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一定单独向你赔礼道歉。”

    郭靖观察着孙局长的态度，心中也明白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他的配合。他沉思片刻，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敲打，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开口。终于，他打破了沉默，语气随意却又不失严肃地说道：“孙局长，过了年的两会，我蒋叔十有八九会去掉‘副’字，正式成为市委书记。体制内反腐这件事，不仅仅是一项政绩工程，更是一种政治信号、一种坚定态度、一个鲜明的标签。如果这件事能够做好，你的未来将有无限可能。既然蒋书记如此信任你，我希望你能够不负重托，更不要辜负这份信任。你身上的警服不仅仅是一种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孙科听着郭靖的话，整个人不由得微微一颤。郭靖以最不起眼的语气，说着最严肃、最认真的话，这些话里的内容，让孙科感觉需要好好消化。

    他意识到，自己能第一时间接到蒋书记的电话，并掌握这件事的主动权，这证明自己仍然被上级信任着。同时，他也明白，正如郭靖所说，如果自己能够成功完成这项反腐任务，那将不仅仅能够背靠大树，还能为自己增添一张鲜亮的名片。这种反贪先锋的称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得的。

    “接下来的话，我将以商鞅酒厂厂办主任郭援朝的身份来阐述。我代表酒厂来此报案，因为在日常工作中，我发现了厂长陈贵玉、副厂长林红堂、财务科长赵彩艳以及其他职工存在严重的违法行为。他们涉嫌贱卖酒厂资产、贪污、行贿等多项罪行，对酒厂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希望贵单位能够尽快展开调查，并在确保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深入挖掘相关线索，将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专人来指导你的工作。在这整个事件中，你的功劳不会被忽视。等到案件尘埃落定，论功行赏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脱颖而出，跻身功勋之列。同时，我也希望贵单位能够高度重视此案，还我们酒厂一个清白，让违法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孙局长的额头开始微微冒汗，他认真地聆听着郭靖的陈述，内心不禁掀起波澜。他明白，郭靖此刻正在巧妙地完善证据链，以确保整个案件的合法性和严密性。一旦事主正式报案，作为公安局局长，他必须立即受理并展开调查。

    想到自己可能会在侦破过程中发现一条贪腐利益链，孙局长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这样的功劳对于他的职业生涯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提升。尽管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低微，无法成为这件事的主导者，但只要能够参与其中，就已经足够了。

    想通了这些关节后，孙局长对郭靖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高中生，而是一位省部级官员。

    “你给消防队打个招呼，让其晚上的时候注意防火，最好是在城南李家村附近拉练，这样一来，看到火光，就能第一时间将大火扑灭，于此同时，最好是在下班以后，秘密控制这几个人，并让其对外称出差，防止有风吹草动，引起大老虎的注意”

    有了郭靖的提醒，孙局长顿时知道该怎么办，连忙出去安排手头工作，并成立专案组，亲自挂帅。

    郭靖随即喊了物证科的小张，两人一同前往处理那批假币的领取与销毁流程。

    忙碌了一整个上午，直至午后时分，郭靖才终于将满满一箱的假币全部取出。尽管此时他已是饥肠辘辘，但深知有更紧迫的任务在身——必须尽快将真钱换回，省得夜长梦多，徒生变故。

    当郭靖和物证科的小张合力抬起那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时，任缘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秘密。她瞬间明白了郭靖的意图，不禁捂住嘴巴，惊讶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她轻轻地趴在郭靖的耳边，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箱子里的假币去调换那些赃款？你还真有一套，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但是，按照常规程序，赃款不是应该被先行充公，等到案件侦破之后再根据法律程序归还给受害者吗？”

    郭靖听到任缘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语。

    这就是为什么郭靖不愿意让两个人参与进来的原因，郭靖不需要利用两人的背景光环，但这笔钱，对于郭靖来说，是改革酒厂、发展酒厂的关键。他深知，只有用这笔钱，才能让酒厂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挣得未来更多的财富，比如先定个小目标，挣它一个亿。

    郭靖轻轻地拽了拽任缘的衣摆，低声说道：“走，我们先上车，我在车上给你们解释。”

    三人走出了办公楼，郭靖将沉甸甸的箱子小心地放进了后备箱。然后，他向任缘要了车钥匙，上车点火。等到任缘和蒋钰都坐稳后，他才缓缓驶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朝着城南的方向驶去。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回响。郭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任缘，你猜得没错，我的确是想用假币换真钞。但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酒厂的未来和三百多名工人的生计。如果等公安局侦破这个案子，酒厂可能早就破产了，工人们也会失去工作。我知道这样做在流程上可能有问题，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行且高效的办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和蒋书记沟通过这件事了。本次的赃款，酒厂会拿一半用于发展，剩余的部分会全部充公。我知道这可能会影响你们对我的看法，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一边是我的父母和工人们的生计，一边是赃款被无期限地扣押，换作你们，会如何抉择？”

    后排的任缘和蒋钰相视无言。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回荡。过了好几分钟，任缘才轻轻地开口说道：“郭靖，我仔细分析了你的方案，确实这是目前最优的选择。我之前质疑你，是因为学校教的理论和实际有出入。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蒋钰在一旁听着，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也没有打断两人的对话。

    郭靖专心地开着车，没有再说什么。当路过一个小卖部时，他停下车，转过头对任缘说道：“你并没有说错什么。在特殊的节点用特殊的手段，这只是一种方法而已。关键在于使用这个手段的人是谁，以及他的目的是什么。”

    说完，他下车在小卖部买了一盒磨砂猴香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继续朝着城南的方向驶去。车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思考和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