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此后与君相决绝
“行！那你们回去准备准备吧。”
“三天之后锦江渡口，跟我下江陵！”
说完，顾朝辞伸了伸懒腰让众人回去收拾东西，他自己则继续守着王萧。
众人走后，林三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自作主张，让钱氏前往江府报丧……
“什么？顾……他师父死了？”
江鱼瑶正在水榭听蝉抚琴，忽闻听闻翠屏来报。说顾家的下人前来报丧，死者是顾朝辞的师父王萧……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啊？”翠屏怯生生地望向江鱼瑶，语气中满是试探和小心。
自从那天过后，自家小姐都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府中下人们更是全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到这位江大小姐。
可是翠屏知道，越是这样，江鱼瑶心中愈发是想念那人吃紧。
小姐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写下的那些诗句，在睡梦中轻轻呢喃出的那个名字，都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翠屏心疼自家小姐，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去吧。”
犹豫许久之后，俏丽少女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起那没个正形的中年男子，觉得心疼那少年的同时又有些奇怪。
这么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江鱼瑶心中升起些许警惕。
但是又觉得顾朝辞不会对她做什么……
秉承着一探便知的念想，这位江大小姐还是带着侍女偷偷溜出后门……
“老爷，真的不用派人跟住鱼瑶吗？”
少女走后，一对中年夫妻出现在水榭中替她收起瑶琴。
“不用，他不会对鱼瑶做什么的。”江盏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以来，自家女儿的魂不守舍他看在眼底。
他们夫妻二人，自然也不舍得拆散这对小鸳鸯。
但是那少年做的事情，实在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
如今让他们见这最后一面，算是做个告别吧……
……
大丧不闭门，
顾家小院。
江鱼瑶来到院前，果然发现门前那两个大红灯笼已经被拿下来，换上一对素白纸灯。白色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透出几分凄凉和肃穆。
林三这一夜都守在门口，见到江鱼瑶和翠屏靠近，他赶忙迎了上来。脚步略显仓促，衣角上还沾着些许灰尘。
“江小姐，您来了。”
林三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和悲伤。
“老爷在堂屋守灵呢！快请进吧，老爷见到您来，或许能宽慰些……”
他微微侧身，朝着堂屋的方向指了指。
“嗯。”
俏丽少女轻点臻首，她接过林三递来的白布抹额和薄衣，修长手指轻轻摆弄，动作优雅而娴熟，很快便将抹额系在了头上。
随后，江鱼瑶披上薄衣莲步轻抬，踏过之前来过不知多少回的低矮门槛，每一步都似带着千般思绪与复杂柔情……
“鱼瑶？！”
见到进来磕头上香的少女，顾朝辞明显有些意外。
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被一层阴霾所掩盖，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底涌动。
“你……你怎么来了？”
少年赶忙伸出双手，轻柔扶起眼前佳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疼惜，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要想俏，一身孝！
此刻的江鱼瑶虽着素白孝服，但却更显得她清丽脱俗了些，那纯净白色映衬着娇美容颜，别有一番动人韵味。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泛红。
她满是委屈地抽回手臂，目光中带着幽怨和愤怒，看向那令她朝思暮想，肝肠寸断的恶人。
“是……是……”
顾朝辞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定是林三自作主张，把少女唤来……
给王萧上完香后，江鱼瑶和顾朝辞来到院中。
翠屏和林三等人识趣的走出内院，只留下这一对少男少女。
“师……王伯伯他是怎么死的？”
沉默良久，那少女缓缓开口，询问着王萧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没本事，被人杀了。”少年耸了耸肩，仰头苦笑一声：“我也没本事，什么忙也帮不上。”
“江湖上的仇家？！”江鱼瑶再次问道。
“差不多吧。”
“没事，死了挺好，活着才累。”
少年再次笑道。
……
随后，又是良久沉默。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见到少年无话可说，江鱼瑶款款起身，脱下孝服。
“鱼瑶……等等……”
一只有力的温暖大手把江鱼瑶拉入怀中。
片刻后，少女再也绷不住了。
一阵压抑的呜咽声从江鱼瑶喉间溢出，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着。
“呜……”
少女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出，泪水肆意流淌，很快便打湿少年衣襟。
那温热泪水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哀怨。让顾朝辞愧疚不已……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我？”
怀中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凄厉而悲怆。她挥舞着粉拳，不停敲击在少年胸口，每一下都饱含着她的愤怒、不解和深深的绝望。
“我爹娘不会同意我们婚事的……”
江鱼瑶不停在倾诉着，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涩全都宣泄干净。
少女抬头看向情郎，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那深深的哀怨不禁让少年心头一颤，为之动容……
“对不起，对不起……”顾朝辞的声音带着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表达内心愧疚的言语。
现在除了几句苍白无力的道歉，顾朝辞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
王萧的死，还有少女的离去。
这一切的一切不断冲刷着少年大脑。
他只能呆呆搂住江鱼瑶……平时才智敏捷的他，此刻像是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局面。
因为一切的狡辩，他在江鱼瑶面前都说不出来……
“三天后我要走了，可以来送送我吗？”
顾朝辞捧起少女俏脸，凝视着那泪眼汪汪的秋水横波。
“你要去哪？”少女问道。
少年抚着她的额头温柔笑道：“江陵郡。”
“好……”
说完，俏丽少女挣脱少年大手，转身离开了这方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