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宦海浮沉小少年
“大人的意思是?”
俊美少年的阿谀之语哽咽在喉,手上的动作也僵在半空……
顾朝辞只能悻悻赔笑……
“年轻人,不要整日钻研这些讨好上司的小道。前途坦荡光明,不可走歪门邪路啊……”
江盏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顾朝辞肩膀。
“我观你是个良善之人。但是阅历未深,家中又无长辈,容易误入歧途。”
“这捕头之位,本来是打算交给一个叫做靳战的人。但由于他是不良人出身,本官觉得还是让你来做好些……本官不要求你能做出什么大政绩,不犯错误即可。能做到吗?”
“若是做到了,你继续安稳的当。若是做不到,本官也不惧那何家父子……”
这位知县大人打开天窗,说起亮话。
对于顾朝辞处理事情的态度和方式,他是认可的。总比那些大字不识的不良人好些……
但就是不知道能力如何……
“小子受教,但是还请县尉大人放心。顾朝辞定然会让这座锦官城焕发生机。
“三个月!”顾朝辞抬头,对着江盏认真道:“下官见西市杂乱无章,若是三个月内没有整改好西市。愿自请卸此职……”
与刚刚的阿谀谄媚不同,少年眼里此刻带着清风霁月。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知县大人并不是鱼肉乡里的糊涂官……
但是顾朝辞有信心……
要钱自己给钱,要能力自己就做政绩给他看就是。
真材实料傍身,还怕他小小火炼不成?!
“这就对了。”
江盏大笑,这种劝慰后生回头是岸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他再次取出一张宣纸,令顾朝辞替他研墨。
中年儒生提笔,纸上跃然四字——“无愧于民!”
“顾捕头说家中无字镇宅,这四个字就送给顾捕头,还望勤加勉励才是。”
待得墨迹干了之后。江盏把宣纸卷起,装到字画筒中递给顾朝辞。再次嘱咐道:“三日后来述职,本官会替你备好衣服印玺。”
“多谢大人!”
顾朝辞弯腰行礼,双手接过那四个大字。
本是小小纸张,但顾朝辞觉得此刻竟有重逾千斤之感……
或许这四个字,比忠君报国更难吧……
“不用谢,润笔费呢?”
日上三竿,阳光铺洒在这位知县大人的笑容上。让顾朝辞一时有些错愕……
江盏再次催促道:“愣着干什么?掏钱啊!”
顾朝辞从怀中抽出两张百两纹银,江盏接过之后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
少年此时目光里有无限的疑惑……
“别问,和光同尘,才是为官之道。你再往上爬爬就懂了……”
坐在太师檀椅上的中年儒生微微侧头,指着阳光中被照射出来的尘土颗粒,对着年轻人玩味笑道:“再说了,本官要是不收,你这个捕头做得安心吗?”
“小子受教……”
俊美少年再次行礼。
“走吧走吧,今日就先不留你用饭了。府上还有客人……”
江盏摆了摆手,俊美少年也转身离开这座县衙……
顾朝辞来到外面之后,凝望着手中的画筒一阵后怕……
一个知县的城府就这么深不可测……
自己想藏些东西都藏不住。
前世那些小说写的都是什么勾八,不是随便糊弄两下就如鱼得水的吗……
少年不由得回想起在府城当差的日子。
恐怕自己自作聪明在府城做的那些事情,在那位知府大人眼里也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顾朝辞叹气一声:“要是能当那些飞天遁地的神仙就好了……”
随着来这个世界越久,他也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
山上人!
修到极致者可飞天遁地,叩指崩山……
也许只有他们那样的人,才不会活得如此心累吧……
看什么不爽,直接一剑砍了就是……
不过自己应该是无缘了,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甚至连个亲人都没有……
那就这样吧。
多挣点钱,娶个媳妇生娃也挺好的……
顾公子退而求其次,他一向是个底线灵活的人。没有非要成为宰相或者仙人的远大志向。
走一步看一步,能往上爬就爬。不能就想着如何保住自己这条狗命就行……
主打一个少年俊杰。
少年摇了摇头,抛开一切嘈杂想法。
他抬步走向中街,准备前往物色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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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少年走后,那座府衙并没有迎来什么客人。
那位江夫人反倒是戴着凤钗来到了自家夫君的书房。
“怎么样?!”
江蓝氏给丈夫端来茶水。
江盏刮盖轻抿,答道:“是个能办事的人,就是太小心翼翼了些。心思也深沉,不太像个少年……”
江盏说出了自己对顾朝辞的评价。
但是他也理解。
在顾朝辞还没到锦官城前,他的所有资料就已经放在了江盏的案上……
一个无父无母,从深山小村子里走出来讨生活的少年,又被土匪劫掠做了两年账房先生。
怎么都算是尝尽人间疾苦的……
所幸这年轻人品行不错,还知道协助官军剿匪。
小聪明会耍一些,但说到底不是什么坏人……
江蓝氏替江盏捏着肩膀,“那靳战那边该如何处理呢?”
江盏回道:“那就是他顾朝辞的事情了。”
这位知县大人闭上眼睛,享受着妻子的服侍……
“鱼瑶那边怎么样了,课业可有长进?”
江盏问起女儿的学业。
因为女儿在华州蓝氏那边读书,所以平时都是由妻子过问打点。
“有些许长进,但是三哥哥家里那个大侄儿。好像对她有些想法,她并不喜欢……”
蓝氏想起女儿寄来的书信里满满委屈,着实有些心疼。
“有什么不喜欢的。庆儿才几岁,就当上了礼部员外郎,我这个姑父还得称他一声上官……”
“况且禄儿能进入国子监,还是三哥上下打点。说到底还是咱们家高攀……”
江盏这个老父亲闻言不太理解。
“女儿家的心思,岂是你这榆木脑袋能知道的?”
蓝氏反问江盏,道:“若是只论出身势力,妾身又如何能与夫君连理?”
中年儒生一时无言……
是啊……
自己当初最是讨厌以势压人的同僚了……不知不觉,怎么竟也成了这般势利之人?
“我已书信一封,叫鱼瑶回家歇息个三年两载。等庆儿定了亲再送她回去便好……”
这是蓝氏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若是娘家那边提亲,自家定是不好拒绝。
等那侄儿淡忘鱼瑶,另娶亲了再送她回去,方能两家都不失了面子,也成全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是为夫失言……失言……娘子勿怪……”
江盏连忙道歉,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这才让这位聪慧贤妻稍稍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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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少年也来到了锦官城中最大的酒楼。
他点了满满一桌,打算自己先庆祝一下……
却不料一名负剑的中年男子也进入酒楼,自来熟般坐到了他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