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的要求已经很低了
秦郁欢把电话交给了李心语，打起精神去拍戏，可她实在心慌，这份心慌叫她恍惚间似乎梦回那一夜，秦玉漱（秦弟）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妈妈好像吃坏肚子了，在家一直吐。
每结束一场戏，她就要去看一眼手机，一个小时，伯妈还没有到地方，反倒是几个姑姑打了电话过来，都说找不到她爸爸。
十二点，秦郁欢堪堪完成上午的戏，方瑾遥还安慰秦郁欢，“可能就是去买菜了，也可能是去遛弯了，老人年纪大了，手机没电了放家里也是正常的。”
手机忽然剧烈震动，标了“小堂妹”的来电在屏幕上一跳接着一跳，好似秦郁欢此刻的心，她不知自己是鼓起了什么样的勇气去点了接听。
也不知小堂妹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呼吸间秦郁欢便跌落在地上，方瑾遥连扶都来不及扶，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掉了下来，秦郁欢沉静的声音带着颤，“我爸没了……是吗？”
听得此话，方瑾遥眉心突突，她看着秦郁欢对着电话那头说会尽快赶回去，而她在秦郁欢挂断电话后开口，“我去找知影，你想……”
“可以把我的戏压缩吗？”秦郁欢看不清方瑾遥的脸，她的眼中只有泪水，“七天，给我七天，我要回去给我爸办丧事，办完丧，我就回来。”
戏已经拍到一半，犹如箭在弦上，有姿意兜底，秦郁欢可以就此罢演，她有正当理由，可她没有，她只是抓着方瑾遥的手腕，眼带祈求，整个人仿佛都碎了：“五天……三天也行，治丧最短要三天，瑾遥姐，帮帮我，可以……可以把我的情况说出去，没关系。”
“七天，我和知影说，把你的戏调到后面，郁欢，我陪你去。”方瑾遥把纸巾递给秦郁欢，让李心语在边上看着，去到方知影那边和她沟通。
手机不停地震动，李心语看着秦郁欢一边哭一边强忍着情绪和每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人沟通，孙迩她们在边上得知这个消息，纷纷围了过来，问秦郁欢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秦郁欢只是摇头，站起来和所有人鞠躬，“对不起，这几天我要回去，连累你们了。”
“这有什么，不过是换一换拍戏顺序的事，郁郁，你……你节哀。”孙迩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瑾遥出来替秦郁欢挡下了诸多人的问候，午饭没吃，秦郁欢已经坐上了回长平县的车，只有她一个人。
方瑾遥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尾，犹豫一瞬还是给姿意打了电话。
姿意这会儿也在去长平县的路上，看见方瑾遥的来电还颇感稀奇，“方姐怎么有这个闲心给我打电话？”
“郁欢的爸爸……走了。”
剧组其他人不知这对秦郁欢究竟意味着什么，姿意和方瑾遥却知道，姿意在一瞬间挺直了背，收起所有玩笑，“为什么会这样？”
“电话我没太听清，郁欢今早起来心神不宁的，你走后她的状态一直不好，就想给她爸打电话，正好今天她姑姑也去看她爸爸，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
方瑾遥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如何也呼不出来，涨得难受。
“我们起初还以为是老人出门遛弯，手机没电了什么了，郁欢……像是有预感。”
“午饭时间，她堂妹打电话过来，说是人找到了，是邻居……邻居闻见味道了，报了警，警察来撬门进去，才发现人没了。”
姿意深吸一口气，“她呢？”
“从山城去长平的票只有一趟，今天已经过时间了，我让司机送郁欢回长平县，原本想陪她去的，但她……她可能是要强，也或许是别的。”
方瑾遥想起秦郁欢在应对其他人上依旧保持的礼节和逻辑感，“姿意，你要是方便的话，去吧，你挤不出时间的话……”
“我去。”姿意当机立断，“我来联系她，剧组那边呢？”
“我帮她调了戏份，她不想罢演，之后可能还有点小风波，我会处理。”
剧组看似不少人都过来安慰秦郁欢了，可有时候……也说不好，方瑾遥还要打起精神，以防网上有关于秦郁欢“消极怠工拿了代言就耍大牌”的负面消息传出来。
“辛苦你了，方姐，那边不用担心，我来处理，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姿意让司机在前面服务站停，开始安排工作，能推的全部推掉，或者让赵风灼自己顶上。
在这件事上，赵风灼和姿妤统一战线，只让姿意放心去。
车窗外风景如同快片似的拉过，秦郁欢的灵魂好似从刚才开始就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直到姿意的电话打过来。
“小姿……”秦郁欢还想强装镇定。
姿意却直截了当，“秦郁欢，我在前面的台城服务站，你让司机拐到那边吧，我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回家。”
“你知道了。”秦郁欢不想哭，可她的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车上的纸空了一包有一包，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次，他还不知道自家老板是个什么情况。
“我知道了，别怕，这次我在。”
姿意的话就像是一股温柔的水流，秦郁欢控制不住，在车上崩溃，“姿意，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为什么，我的要求已经很低了，我只想他能活着，他要钱，我就给他钱，他的每一个电话我再不想接也都会接，每周我还要给他打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我就……我就只是想他能活着，让我……不至于那么可怜，他为什么连这点都做不到？”
姿意安静听着秦郁欢的话，重生以来，她以为秦郁欢只是事业不顺，再加上妈妈的事。
她帮秦郁欢摆脱坑人的经纪公司，让她能有个好的事业发展，处处想方设法叫她开心，可她没有想到，命运是这样摆人一道的，好像见不得秦郁欢开心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