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好累
方瑾遥初时还愉悦了一会儿，心道无声就无声呗，她们俩又不谈恋爱，小丫头片子还扭捏上了。
结果表妹丢完垃圾回来发现表姐还在那洋洋得意，忍不住凑过去：“姐，父爱无声。”
方瑾遥：？？？
方大导演再度跑得老远，徒留一个满头问号的方瑾遥。
该死啊，又被秦郁欢给阴了一把！！！
八点刚过，姿意才从补觉中醒过来，熬夜后遗症除了清醒时兴奋异常以外，那就是补觉后仿佛被掏空。
她一边收拾一边给秦郁欢去电话，拍戏的时候，秦郁欢的手机会交给李心语，如果是姿意的电话，李心语会代接。
“晚上十点可以结束？”姿意还挺意外。
她在超话里看见的都是“郁郁又两点下班”“郁郁今天竟然十二点就下班了”之类的，搞得她以为秦郁欢至少也是十二点才能结束工作。
但今日份的超话里，姿意的照片又被po了出来，尤其是她的装扮。
粉丝们有歪楼的，大部分人都还是正常评价，给个羡慕友情什么的，自从舒白竹澄清后，秦郁欢的微博和超话又恢复了正常，偶尔还有几个顽固分子评论也很快会被人刷下去。
舒白竹因着家中事近日营业不多，连带着通告和行程也推了不少，她的粉丝闲着无事，想着秦郁欢又是自家正主盖过章的好友，偶尔也会过来串串门给点热度。
正常人么，没人会跟一张漂亮的脸过不去。
“小姿总，秦姐说让你别忘了吃晚饭。”在姿意挂断电话前，李心语补了一句。
姿意应声，挂断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助理正巧给她打电话，说是她之前看中的厂子可以谈，但人家要当面。
姿意问了约的时间，沉思片刻，“这样，你应下来，帮我订三天后的高铁，对，我在影视城这边，你直接从靳城出发，到州城和我汇合。”
“另外，不要总是把地点定在经济相对发达地区，放远，西北，中部，也不一定非要地级市，中西部城市有很多面积不小的县城，我不一定是要原封不动买下人家的厂子和技术人员，最重要的是厂址，多看看。”
秦郁欢休息的时候给姿意回了个电话，却被姿意按断，随之而来的是姿意发的“在开会，晚点去接你”的消息。
她们时间对不上的情况似乎开始显现，秦郁欢给姿意回了句好，继续投入到拍摄中。
九点五十分，姿意准时出现在了拍摄现场。
剧组结束的时间比说好的还要早半个小时，姿意到的时候，秦郁欢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小姿？”
“下班了吗？”姿意向秦郁欢伸出手，秦郁欢瞬时就牵了上去。
牵手的瞬间，二人俱是一愣。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谁都没多想，可真牵上手了，头脑里又开始涌现风暴。
“过几天我要去州城出差，”上了保姆车，姿意随意找了个话题，“可能要在你这多住几天了，回靳城还要折腾，要是会吵你的话，我去隔壁再开间房？”
“不用，没关系，”秦郁欢像是有些心不在焉，姿意注意到，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有来电，但秦郁欢在拒绝。
而电话那边的人好似跟秦郁欢拧上了，秦郁欢不接，他隔五分钟就会打电话过来。
一直到进了酒店房间，姿意才状若无意地开口，“不接电话么？”
“要接的。”秦郁欢拿出手机，在来电栏里显示的“父亲”两个字上停留了好久，“我爸的电话，我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才能接。”
“我去卧室，客厅留给你？”
姿意还以为是她在这耽误秦郁欢接电话，便想着去卧室避一避。
“小姿，你来。”秦郁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姿意到她边上坐下。
姿意依言，却见秦郁欢的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明明没有开免提模式，姿意依旧透过电话听见了属于秦郁欢父亲的声音，有些雄厚，但也有些苍老，听着有气无力的。
秦父的口音和鲤普有些类似，但又不是鲤普，姿意能听懂不少，她意外发现，普通话标准的秦郁欢在和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偶尔的语调也会跟着跑。
只是……
他们之间的话题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秦父似乎一直无法释怀妻子的死，他反反复复提及鲤城那边妻子娘家人的恶，提及妻子受的委屈，秦郁欢起初还能压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安抚，到最后她却是最先哭出来的。
姿意手忙脚乱，抽了一大堆纸送过去。
“我说了，我们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你总想着报仇，我们怎么报呢？”秦郁欢像是累极了，“还有，我有工作能力，我有给你生活费，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去办低保，再过几个月你就六十岁退休了，可以拿退休金了。”
“你大伯他们能说能办，能办就让他们去办了。”秦父的性子也是听不得劝的，“我已经去过鲤城了，郁欢，你妈妈死的太惨了，这个仇，我们不能忘记。”
“是，我知道，我没有忘记，可是爸，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秦郁欢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话，让她不要忘记仇恨，她是没忘，但她也不能一股脑把所有过错丢到旁人身上，是非对错，总要说清。
“我妈都累成那样了，你在家的时候，帮过我妈什么吗？你只顾着自己，我妈这辈子最想的就是跟你离婚，你呢，你却跟她说，只要她跟你离婚你就去死，她娘家人逼她欺负她，那你呢，你又放过她了吗？”
“放弃治疗的不是我，是你，只有你签字，医院才会同意放弃治疗，因为你是我妈妈的丈夫。”
这是姿意看见的，关于秦郁欢情绪最失控的一次。
她桩桩件件控诉着父母的重男轻女，也控诉着秦父的无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但唯有在秦郁欢身边坐着的姿意才看见了秦郁欢的心碎和悲伤。
姿意好像忽然能明白，为什么上一世，秦郁欢会走不下去。
电话打了两个小时，说到最后，秦郁欢嗓子已经变声。
姿意晾了杯温水，递过去，秦郁欢却只是把温水放到了茶几上，在姿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抱住了她。
开口便是无穷无尽的疲倦：“好累，姿意。”
为什么她的家人是这样的。
如果可以，她是很想就这样睡过去的，永远也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