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谈
阮凡到家后，并没有跟夏竹和杏儿一起回去，而是准备去找阮诚。他心中惦记着一些事情，想要与阮诚商议。
在前往书房的途中，阮凡偶遇了春兰，“春兰姐，你知道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春兰微笑着说道：“少爷，老爷现在在书房里处理事务呢，我正打算去厨房取老爷的晚餐，需要为您也带上一份吗？”
阮凡感激地笑了笑，推辞道：“多谢春兰姐的好意，但不必麻烦了。估计等会我回去后夏竹她们会给我准备的。”
“哎呀，我都忘了夏竹已经回来了。” 春兰恍然大悟道。
“春兰姐你先去吧！我自己去寻父亲便好。”
“嗯！那少爷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春兰便向阮凡行了个礼，然后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离去了。
看着春兰远去的背影，阮凡微微一笑。
阮府规模宏大，但实际上的主人却仅有阮诚与阮凡两人而已！然而，这并不意味着阮府会给人以空旷之感。府内有着各式各样的杂役忙碌于各项事务之间，他们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不仅如此，城中各家店铺的管事们也时常前来向阮诚禀报工作进展情况。此外，间或还有一些亲朋好友会选择在阮府暂且栖身数日。
自从原身母亲离世之后，阮诚便极少对外招募新仆入府。因此，如今留驻于此的仆从多数皆为府上旧人。阮诚本人性格随和，对仆人们甚少施以严厉责罚。正因如此，这些仆从们胆子颇大，常常会聚在一处谈天说地，有时谈及兴处更会放声大笑。其中一些自幼便看着阮凡成长的老妈妈们，甚至还会与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般氛围，倒是为这座府邸增添了许多生机与活力。
但若要询问阮府的仆人最惧怕之人究竟是谁？那答案恐怕非春兰莫属！在阮凡眼中，春兰是阮诚身旁的得力助手，身份类似于前世中公司老总身边的秘书一角，甚至可以说是整个阮府的大总管。
春兰对待府内的仆人们异常严苛，那些在阮诚和阮凡眼中微不足道的小过失，一旦被春兰发现，她必定会毫不留情地上前斥责，严重时甚至会扣除他们当月的俸禄。正因如此，仆人们背地里给春兰取了个绰号——“母夜叉”
然而，多亏有春兰的坐镇，整个阮府方能显得井井有条、秩序井然。阮凡暗自思忖，如果将春兰置于前世，让她担任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想必也是游刃有余。事实上，如今的春兰已然在辅助阮诚打理阮家旗下的各项产业事务。阮家的众多繁琐杂务，阮诚皆需要依赖春兰的协助才能得以妥善处置。不仅如此，她还要悉心照料阮诚的日常起居生活。自从原身母亲离世之后，阮诚身旁仿佛唯有春兰这位贴身侍女形影不离。
阮凡深知，春兰对于阮诚的情感绝非那般单纯无杂，只不过，阮诚的心里恐怕再也装不下另一个女人了。
等阮凡走到阮诚的书房时，阮诚正端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张纸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他看见阮凡进来后便放下手中的纸笑着说道：“小凡，你来的正好，这是明天赴宴时要送的东西，你看一下。” 说完便把桌上的白纸递给了阮凡。
“好的，父亲。”阮凡也有些好奇自家的宝库里到底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东海红珊瑚， 伏龙参，夜明珠，血灵芝，百年熊胆，五柳根，玄冰花，乌稠木……”
“怎么看起来全是一些药材之类的？” 阮凡好奇地问道，他对这些药材没有太多的了解。
“你病的时候，我对这些药材就很上心，一有机会就想着买下来，想着说不定那天就用上了呢！而且夏竹出去这么多次也带回来了不少的药材，我想你现在的病也好了，这些药材留在家里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不如送出去做人情，既然小萱要去丹鼎门，想必多送些药材总是没错的。”
“我也觉得很不错，不过我来的时候看见父亲您眉头紧蹙，难道这些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阮凡面露疑惑之色，开口询问道。
“如果说是我们真的只是单纯地前去为小萱庆贺，那这样的贺礼已然足够厚重了；但若是想借此与那位大师攀上交情的话，则还欠缺一样能夺人眼目的贺礼。”
“父亲，关于炼丹之事，我早就跟您提过，尝试即可，成或不成其实都无关紧要的，真的无需太过执着于此！” 阮凡急忙开口道。
“话虽这么讲没错，但既然如今有这样一个难得的契机摆在面前，我还是想要努力去争取一下。” 阮诚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着自己心中所想。
“可是” 话未落下，阮凡突然有些愣住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世曾广泛流传的一句话：“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做妈妈觉得你冷。”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亲身感受过这种来自父母毫无保留的关爱与善意，而此刻的自己，不正像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肯领受父母拳拳之心的叛逆孩童一般无二么？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缓声道：“父亲尽力便好。”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阮诚对着阮凡轻声说道。
“你今天去了城东，觉得怎么样？”
“城东发展的很好，但太挤了，锦城要是想继续发展下去就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商业街区，我想这估计也是父亲投资城南的原因之一。” 阮凡思索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城东存在的问题，但是，真正具有决断力并敢于采取行动以求改变现有局势的人却是凤毛麟角。毕竟，要在一片陌生区域从零开始打造一个繁荣兴盛的商业街区并非易事，其中牵涉到诸多复杂问题及风险考量。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敢保证我的投资不会付之东流，这个世界上老顽固还是太多了。
建设城南这件事锦城内部支持的人并不多，城主和我算是城南建设的主要推动者，多年来，我始终扮演着城主与反对派之间的调和角色，而且城南这些年的建设和发展也让那些老顽固的态度有所改观，按照我的想法，如果再给我两到三年时间，或许我便能够与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讨加入城南建设的具体条件。
但城主显然已经没那么多的耐性了，这也和他的任期有关，而且丹鼎门和府主的支持让他觉得即使没有我他也能一个人做成这件事，明天的宴会并不是简单地为小萱庆祝那么简单，而是城主要借丹鼎门的大势来强推城南的商业街区，而且但以我对那些老狐狸的了解，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妥协的，恐怕明天晚上过后，我就必须要选择一个立场了。”
说实话，此时此刻的阮凡有些错愕，毕竟，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重大、能够左右一座城市命运走向的事情。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根据阮诚所言，自己的家族竟正处于这场风暴的核心地带！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稍有不慎，恐怕整个阮家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父亲的想法是？” 阮凡小心地问道。
阮诚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实际上，倘若城主真的能够得到丹鼎门的支持，那么他成功的几率确实不小。但我主要有两个顾虑，其一，丹鼎门未必真心实意地支持城主，也许城主不过是借其威名狐假虎威罢了；
其二，尽管城主行事看起来魄力十足，但实则色厉内荏。我担心万一我们站在城主这边，而其他家族向城主施加压力时，他无法承受住这份压力，最终选择与那些家族妥协和解。那样一来，我们将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不仅两面受敌，而且声誉尽毁。总之，可以预见的是，城南地区的建设将不再像以往那般顺利和平静，甚至可能彻底停滞不前，这实在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阮凡有些沉默，他完全没有想到表面平静的锦城竟暗藏着这样的风起云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阮诚的判断。他本来想和阮城说一下自己去过城东后对于城南未来进一步建设的看法，现在看来暂时只能把想法搁置了。
不过虽然到最后阮诚也没有和阮凡说他会选择哪一方，但阮凡觉得阮诚还是倾向于站在那些老牌家族一方的，一来是阮家的根基在锦城与那些家族撕破脸无异于自绝后路，二是阮诚对于城主并没有信心，现在没有做出决定估计是想看一看宴会上城主能拿出什么吧！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进行观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