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定个小目标”（第一更）
这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安娜和曾佳都是三缄其口。冯决也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也就将之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在冯决的陪伴下, 杨安娜和曾佳痛痛快快地在星城逛了一天。
从蜚声荆楚的千年学府, 到领袖赋诗的江中小洲, 再到如今方兴未艾的视频文创产业园, 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唯一遗憾的是, 因为全国大赛在即，运动员需要忌口。他们没能吃到那号称“闻起来臭, 吃起来香”的臭干子, 也未曾喝上一杯闻名全国的网红奶茶。
直到傍晚时分。
“小决哥, 全国锦标赛见啦！”月台上, 曾佳站在发往连山省的高铁旁，一手扶着行李箱, 另一只手挥舞着跟他告别。
另一边, 杨安娜已经坐上了前往岭南省的高铁，正隔着窗户跟他挥手。
“大家保重, 再见啦！”冯决上前一步，给了曾佳一个大大的拥抱，又回过头挥别了杨安娜。
“嘟——”伴随着急促而尖锐的鸣笛声, 一南一北两辆高铁背向而行，先后缓缓驶离了星城高铁南站, 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冯决默默地站里了一小会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星期日, 是他回家的日子。
“决决回来啦？”
冯决刚用钥匙拧开门, 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就迎了上来。这是他奶奶胡春芬。
老太太前段时间刚过了73岁的坎儿, 虽然年纪大了, 身材却高挑得很，也不驼背。冯决父子长得都高，或许也遗传自她。
“奶奶！”冯决高兴地拉着老人的手，“您今天怎么过来啦？都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胡春芬和蔼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听你妈说，你跟外地的朋友出去玩了。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就不打扰你们了。”
冯决嘿嘿一笑，扶着她一起进了客厅。
这会儿，刘慧荣正在给家里的花草做保暖。今天突降小雪，养在阳台的绿植被冻得有些发蔫了。
冯朝阳则在厨房里忙活：整只的炖鸡在砂锅里煨着；鲜美的牛肉在铁锅里炒着；嫩绿的青菜在开水里涮了一小会儿……
总共三个菜，有荤有素有汤，份量都挺足，且全都是冯决能吃的。
“喏，你奶奶还给你做了卤肉，刚热过，等会儿可以拌饭吃。”冯朝阳指了指大理石案板上的一个小碟子。
冯决像是闻见了肉香，端起那个碟子看了又看，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又有些迟疑：“这个……”
“放心，我让你爸问过教练了，放的都是能吃的调料。”胡春芬笑着打消了他的顾虑，还顺手夹了一筷子，“来，尝尝看！”
“谢谢奶奶。您最疼我了！”冯决笑嘻嘻地低下头，就着她手中的筷子，直接“啊呜”一口吃进嘴里。
“唔，真好吃。够味儿！”他竖起大拇指，朝胡春芬连连夸赞。
老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再尝尝！”
冯决又享受了一次爱的投喂，这才转身将卤肉放回了案板上。
冯朝阳瞪了他一眼：“你奶奶为了你这口吃的，可没少费工夫。”
胡春芬做的卤肉，可以说是他们家的一绝，冯决打小就爱吃。
卤肉中各种配料的滋味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能将肉的美味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可谓是麻辣香鲜，四味俱全。前两年，还有省里的大酒店专程来买她的配方。
可惜，冯决自从正式加入云梦省单板滑雪队后，就不能吃了。因为其中的许多调料，比如说胡椒粉、香叶，都含有食源性兴奋剂。
而如今，胡春芬又根据冯决的情况，再三尝试，才调整出了新的配方。风味虽有不同，但同样的好吃。
很快，在冯朝阳的掌勺下，三个热菜都可以上桌了。
一家四口围绕着方形的餐桌分坐四方。
刘慧荣拿起筷子，将鸡皮绞起分离，夹到了一边的碟子上，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从上面掰下一只大鸡腿，放到冯决碗里。
“谢谢妈妈！”冯决愉快地道了谢，抱着鸡腿啃了起来。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冯朝阳问起了年底的全国锦标赛：“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事，你们中心是怎么答复的？”
冯决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鸡腿棒儿：“熊教反馈说，中心可以帮忙订高铁票和酒店，但得我们自己出钱。中间转乘大巴和用餐的费用，是中心一起打包了的，我们可以跟着蹭一下……”
冯朝阳点了点头：“费用自然该我们自己出。主要是能跟着一起走、一起住，能方便不少！”
冯决“嗯”了一声：“那我就把名单报中心去啦。奶奶您的身份证在身上吧？订票要用……”
胡春芬眉开眼笑：“带着呢。我都说好了要去，看我家乖孙比赛的！”
冯决又叮嘱他妈：“东北那边，这会儿可冷了。比赛又在雪山上，你们记得都带点厚衣服……”
刘慧荣好笑地点了点头：“都备着呢，那还用你讲。”
这次冯决参加全国单板滑雪大跳台和坡面障碍技巧锦标赛，将在东北连山省，也就是曾佳的老家举行。
因为国庆冰雪乐期间，胡春芬生病，家人们没能赶得上他的首秀。这回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再错过了。
顺便一提，冯决爷爷奶奶辈的亲人，如今只剩下胡春芬一个。他爷爷和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
胡春芬平时住乡下，由冯决两个伯伯招呼。冯朝阳和冯决的一个姑姑则在赡养费上出了大头。
从刘慧荣那边论，冯决还有两个舅舅和一个阿姨。
不过这次跟着冯决一起去的，只有他奶奶和爸妈。年底了，其他长辈都有要忙的事。同辈的堂（表）兄弟姐妹也要上学，难以同行。
“不过你大舅跟我说了，他那天会守着看电视直播的。要你好好表现！”刘慧荣笑着提醒了一句。
冯决昂了昂头：“那必须的。到时候一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冯朝阳倒是看得开：“成绩是次要的，关键还是要注意安全，别太撒欢儿了。”
前两天看新闻里，美国有个单板滑雪运动员摔到腰椎骨折，可把他吓得不轻。
冯决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注意的！”
一家人吃完饭，冯决把桌子收拾完了，又去厨房洗了碗筷，这才回了客厅。
这会儿，冯朝阳夫妇正陪着胡春芬看录播的比赛，正是冯决参加的国庆冰雪乐那两场。
这个比赛没有电视转播，但网上有视频直播。后来冯决通过熊煜，将视频拷贝了回来，现在正好给胡春芬看看，也让她老人家提前了解一下这项运动。
要不然到了比赛现场，却根本看不懂，那乐趣就要大打折扣了。
“哟，我家决决长得就是俊，这电视里拍出来也好看！”胡春芬高兴地指了指正在接受采访的冯决。老人家不知道什么网络直播，只知道他上了电视。
冯决抬头，发现上面正播放到星城站比赛第一轮结束后，自己举起滑雪板挥舞庆祝的片段，不由得一囧。
胡春芬又问：“决决啊，我看你才60几分，怎么打分这么低啊！就你那表现，我觉得至少也能上个90分吧？”
冯决被老人家的迷之信任惊呆了。他愣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奶奶，这个比赛的规则是这样的……”
他从评委打分的依据，到自己的技术动作，都简略地介绍了一遍。
胡春芬迷迷糊糊地听完，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你是因为转的圈少了，才拿不到高分？”
冯决想说，穿着滑雪板转900度，足足有两圈半呢，不少了！一般人连一圈都转不了。但考虑到老人的接受能力，只好任命地点了点头。
就当我是个小菜鸟吧！他阿q似的自嘲着。
哪知道胡春芬听了，很不高兴，转头就来训冯朝阳：“我就说了，决决小时候那会儿，喜欢转圈翻跟头，让你送他去练体操。你偏不，搞得决决现在转少了圈……”
冯朝阳冷不丁地被骂，又不敢跟老人家争辩，只好一边乖乖认错，一边猛给冯决使眼色。
冯决哭笑不得，只好指着电视上的自己，转移胡春芬的注意力：“奶奶，快看，又要轮到我跳了！”
胡春芬这才放过了冯朝阳，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电视里的冯决。
坡面障碍技巧的比赛，观赏性还是很强的。不论是花样繁多的道具及完成动作；还是惊险刺激的跳台，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胡春芬一边看，一边还在心里默数，直到最后看完了，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问冯决：“我刚看了一下，你连着跳的这三下，好像都是两圈半？”
冯决不由得惊呆了！他弯下腰，认真地和她对视：“奶奶，您都看清了？”
要知道，别看跳台有那么高，运动员做完动作，还有时间调整自己的落姿，但那都是基于运动员快速的神经反应能力。实际上的比赛，一个跳台动作，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一般初次接触单板滑雪的观众，能看个摔没摔就差不多了。像胡春芬这种，连转体度数都能判断对的，可不多见。
“哎，你这孩子！”胡春芬有些不乐意，“奶奶还会骗你吗？”
冯决原本哄老小孩的心思顿时没有了。他直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奶奶，您看得没错，就是两圈半。我们管这个叫900度转体……”
他愉快地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将奶奶发展成为自己的头号粉丝，并非戴着亲人滤镜的那种。
至于冯朝阳和刘慧荣？连个转体度数都数不清，还是当他的亲友团拉拉队吧。